停顿的思绪在瞬间活动了起来,齐柏修没敢耽搁,以文弱书生不该有的力量单手支 撑着她,另一手以极快的手法为她点住几个大穴止住流血,手法利落迅如雷电,若非绝 世高手,恐难如此不可思议的利落迅速。
这些,因为失去了意识,她全然不知。
更甚者,早在方才她扑向他、挨了那一刀的电光石火之间,他运气如宏扫出一掌, 将那伤人的瘦小男人打得呕出一口血,直飞三丈外的事情也全然不觉。
当然,她更不会知道,这一刻,她软软地倒在他怀中,抱着她的他变了,完全变了
儒雅的气度不再,温和如三月暖阳的眼神不再,一身素雅的白色儒衫染上了她的血 ,抱着昏死过去的她,他的眼神冰冷、神情冰冷,整个人的感觉都是冰冷。
这一刻的他,哪里像什么书生?
染血的他,配着那浑然天成的冰冷神情,简直是阎罗殿里的勾魂使者所化身似的… …“为什么伤人?”他低语,言辞冰冷宛如地狱寒冰,冻得人直打哆嗦。
也不知怎地,几个抢劫的汉子见到这样的他,吓得直抖了起来,手中的武器抖掉了 都不自知,连倒卧地上不起的同伴也不敢管,当下拔腿就跑。
但直到这时才知挑错人行抢……来不及,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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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中,樊刚卉觉得全身飘飘然的,仿佛腾云驾雾似地,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切。
“卉弟?卉弟?”
有人在叫她,谁?是谁?
奋力地睁开眼,她看见了他,俊雅的面容布满了焦急与担忧,因她而起的焦急与担 忧。
“大哥……”她费力的唤了一声。
“我在这里。”见她清醒,确定那些白色粉未只是迷药而非毒药,悬在半空的心稍 稍落了地。
“你……”着眼处是一座荒废的破庙,她有些搞不清状况。“你没事吧?”
她才初醒便担心着他的安危,殊不知这番关心的话语却引起他更深的自责。
他明明可以避免掉这一切的,但就因为一时的大意……不!该说是他的散漫与不经 心,他的无心无情让他凡事都满不在乎,也害得那誓言要保护他的小小人儿受此皮肉之 痛……“大哥?”他的不语只让她紧张。
“没事,我没事,你呢?觉得怎样?”强打起精神,齐柏修柔声问道。
未伤及内腑,但那一刀由她的左肩沿着肩胛骨结结实实划下,造成约莫五寸长的伤 口,幸好有他在,及时作了处理,那伤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但由于伤口深达半寸,足 以见骨,肯定会有一阵子的皮肉之痛好受。
“我不碍事。”她逞强,气虚的问:“我们……我们怎会在这里?”
见她连说话都吃力,齐柏修一颗心揪得死紧,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情绪,他有些不 知该如何应对。
“抱歉,大哥尽力了,可是只能找到这种小庙落脚。”他道歉。
如果能有选择,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破庙里为‘他”疗伤,可这一路还,他抱着“ 他”施展轻功想找个疗伤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着民家。
最后好不容易才看见这一座破败小庙,看在它好歹还能遮风挡雨的份上,没办法中 的没办法,他也只好将就了。
“别,大哥别这么说……荒山野岭的,大哥能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就很好了。”她 倒是知足,反过来安慰他。“看,大哥多细心,还找了门板充当床。”
见她对这简陋的克难床还这么满足,齐柏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些人呢?”她心里有种不对劲的感觉。“他们……他们怎肯放过我们?”
“先别管那些了,处理你身上的伤要紧。”他试着要扶起她。
原先躺着不动感觉还好,但没想到他才轻轻一碰到她,她肩背上的伤口立刻痛到不 行。
“忍着点……”他柔声轻哄。“大哥帮你上药。”
其实已经极力不要拉扯到伤口了,但实在不行,他还没完全扶起她,她肩背上的伤 就让她痛得受不了。
“痛……好痛……”这种火辣刺骨的疼痛她根本无法忍受,她痛到哭出声来。
体贴她痛楚难忍,齐柏修当机立断出手点了她的昏穴,好让她少受一点折磨。
纤细的身子软软的靠着他,他不敢有所延迟,连忙解开她的衣襟想为她疗伤,可脱 到一半……瞪着那可疑的白布条,生平第一次,齐柏修失去了语言能力。
女的!?
怎么会?
怎么会是个……女的?
太过错愕的关系,几个时辰过去了,这个问题仍一再重复的在齐柏修的脑中打转。
真的无法接受啊!
他个性凉薄,本就不善与人亲近;而过去,一个人隐居山中的日子过得太习惯了, 他从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会有什么改变,更无法想像,又会有什么人能参与他的生命。
但就是那么突然的,在一个平淡无奇、适逢他上街采买物品的日子里,一个古灵精 怪的少年闯入了他的生命,还嚷着要跟他结拜做兄弟。
因为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也因为一股他自己也不懂的冲动,他当真答应结拜、认了 一个弟弟回来。
可是事实上,最初他一直没有什么真实感,还是直到近几日相伴前往恒山的路上, 两人相处几日后,他才开始有具体的感觉,一种有了家人、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弟弟的感 谋
结果他才刚要适应这种感觉的时候,又不对了,他发现这个认来的“义弟”不是弟 弟,原来是个美娇娘、女红妆……这算什么?
性别忽然大错乱,义弟一下子变成了义妹,而他为了帮她疗伤,不得不看光她半个 身子,这……命运到底是跟他开了一个什么样的玩笑?
悠悠醒来,什么都还来不及感觉,樊刚开看见的就是他怔然沉思的样子。
“大哥……噢!”她想坐起,不料扯到伤口,换来痛呼一声。
齐柏修第一时间内有了动作,但瞬间想起了男女有别,导致奔上前的动作一滞,最 终还是默默坐回两丈外的位子不动。
将一切看在眼里,樊刚齐心中顿时有了底。
身上的伤口超痛,但不表示她的脑子跟着糊掉,看着身前披着的衣衫和包扎好的伤 口,不必问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在不扯动伤口的前提下,努力坐了起来……“大哥,你……你都知道 啦?”因为理亏,她怯怯的问。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叹气。“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没有瞒啊,那时……我说了是花卉的卉,是你没问的。”她小小声说。
敢情结拜那天她特意纠正名字中的卉是花卉的卉,就是在告诉他,她其实是女扮男 装的女红妆?
就这么一点点线索,一般人会联想到女扮男装的事情上吗?
齐柏修哑口无言,真要为她奇特的想法绝倒。
“那天,我以为你会追问,然后我正好就可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但我没想到你会 连问都不问啊!”见他不说话,她只好自己说明,一副委屈的样子,就像是被遗弃的小 狗般可怜兮兮。
齐柏修依旧沉默,因为心乱如麻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而且一路上,我一直想找机会暗示你,记得吗?”她小小声的提醒他。“我同你 说过,家里的人都叫我卉儿。”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齐柏修更是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