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又红了,突然间,她惊觉两人已近到气息交融,她低呼一声,呐呐地道:“呃……这表示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啊,对不起,!”君约这才发现自己的唐突,连忙放开手,硬生生与她拉远距离。
但她身上清雅的香气依旧缭绕在他的鼻端,淡淡的却隽永地熨贴上他的胸口心房,撩拨起一股奇异的温暖。
他的手掌平贴着胸膛近心房处,知道心跳乱了规律。
她娇羞地低下头来,绣花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地上的落叶,“那以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
他掩不住讶异之情,心头不知是惊还是喜,“你还想再见到我吗?”
这可问倒她了。
老实说,她真的真的想再看见他,只是她是个姑娘家,可以这幺不知羞吗?可是做人要老实,朋友之间更是首重真诚以待,她不能骗人。
“嗯。”尽管非常小声,她还是点头回答了。
呵,她的胸口像有几千只蝴蝶翩翩飞舞着,几乎快不能喘气了。
瞬间君约被奇异的狂喜滋味淹没,等他好不容易从这一波意外的喜悦中探出头来喘口气,却听见自己正邀请她--
“城外醉月坡的桂花林美如仙境,你若想赏桂花,绝对不能错过那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一游。”
吓?!
他还来不及挽救,奏琴清亮的杏眸倏然亮了起来,兴奋地叫道:“我要去,我们一块去吧!”
“呃?”他愣了愣,“那……很好。”
望着她灿烂如花的笑靥,君约所有的顾忌瞬间消失无踪。
痴痴地凝视着她天真期待的笑容,他心中决定--
去就去吧!管他的,就冲着她这一抹笑,刀山油锅也愿闯,何况只是欣赏美美的桂花!
君约点点头,潇洒地道:“我们走,赏桂花去。”
“太好了。”
口口口
金黄夺目争先放,八月袖盈桂花香。
如果未曾来过这幺美的桂花林,奏琴可能不知道,发上、肩上纷纷沾染了芳馥清新的桂花香,是一件这幺幸福的事。
她情不自禁欢呼着奔进桂花海里,翩翩旋转,想用双臂将满满的桂花揽人怀中,再也不放开。
君约情不自禁地凝视着穿梭在桂花林中的小小身影,雪白的衣袂飘飘然,和金黄色的桂花交织成一幕夺人心魂的美丽景象。
他怔怔伫立在原地,一时之间完全傻住了。
奏琴一脸兴奋地奔至他跟前,仰面欣然道:“谢谢你,我好喜欢这儿!我从来没有看过这幺美的景致,我真的太快乐了。”
他回过神,眼神出奇地柔和,有些别扭地道:“真的吗?你该不会哄我的吧?皇宫集天下之美景于大成,又有鲁班子大师亲自设计建筑而成的凤檐龙柱,这儿岂能与宫中相比?”
“皇宫……”她低下头来,思索着该怎幺回答,“皇宫的确很好,有金碧辉煌,也有清雅隽永,只是再怎幺美都是人工的,怎幺也比不上老天的巧手。”
“你不相信人定胜天、巧夺天工吗?”他盯着她。
她嫣然一笑,轻轻地道:“人怎幺能胜得了天呢?人只能仰望着天的宽阔无穷,穷尽一生之力仿效追求,希冀能跟得上天的脚步;若说巧夺天工,连路旁一朵小小的野花都美得那幺自然奔放,活得一点也不胆怯,人和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幺?”
他深深凝视着她,不觉感叹低语,“吾于天地之间,犹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方存忽见少,又奚以自多,计四海之在天地之间也,不似垒空之在大泽乎?”
“这是庄子秋水篇中,河伯与海神的对话。”她震了震,欣赏崇拜地仰望着他,“你也是这幺想的?的确,人与大自然相比,大自然与宇宙相比,实在太渺小了。”
她竟然知道他在说什幺?
君约掩不住惊异和满心佩服,“久闻奏琴公主饱读诗书,多才多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脸红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讲得这幺客套呢?”
他也笑了,缓缓漫步踩过满地黄花落叶,悠然道:“我是认真的,毕竟少有姑娘家读庄子,你太令我惊讶了。”
“我也很难想象京城第一匠师也读庄子。”她跟在他后头,孩子气地踩在他留下的脚印上,有一种莫名的心满意足。
她的脚步印着他的脚步,感觉上好似贴近了他,跟他很亲密很亲密……
她脸红心跳,没注意到他突然回过头来,猛然一头撞上他的胸膛--
“噢!”她本能的想抱住什幺好稳住身子。
他飞快地扶住她,却发现腰间一紧,已经被她的双手紧紧搂着。
君约心头怦怦然,俊脸蓦地燥热,“公主……”
奏琴紧紧巴着结实有力的他,小脸贴在他胸膛上,馀悸犹存地喘息着,“吓……吓我一跳。”
“我才吓一跳。”他暗暗咕哝了一声,双臂有些僵硬地揽上她的肩头,“呃……”
有美人在怀是很好啦,只是他一点儿都不想乘人之危,落人话柄。
奏琴呆呆地抬头望着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咦?”
他看着怀中娃娃般天真傻气的小脸蛋,胸口一热,勉强自己把她从身上拉开,温柔地推到一臂之遥处。
这样安全些。
“我僮痛了你吗?”她误会了他的意思,紧张地问,伸出小手就往他胸膛和腰间摸去,“撞到哪儿了?天哪,对不起,我不知道……”
君约又被吓了一跳,他急忙忙把她抓住,挡住她的“攻势”。
她用尽吃奶的力气都没有办法碰到他,双手着急地在半空中乱抓,小脸也涨红了,F哎呀,让我检查一下,你这样挡着我,我怎幺知道你哪儿受伤了呢?”
突然间,她眼尖地看到他腰部下方有一处微微肿起,她惊骇地叫道:〔你真的受伤,都肿起来了,快给我看看!”
要命,还给她看哩!
君约窘然又狼狈,苦恼地低吼,“不行!”
“给我看啦!”她使尽了力气想要来到他身前,检查他受了伤的地方。
惨了,惨了,她一定是把他撞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否则为什幺伤处会迅速肿成那样?
君约惊骇至极,死命地抓住她乱动的身子。要真给她“摸”到了,他一世英名就真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了。
奏琴气喘吁吁,索性停下挣扎的动作,“呼!不跟你比力气了。”
他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收回手,没想到她就是想要把握他放下戒心的一刹那,她飞快地往前一扑,把手掌张开用力一抓--
君约拦阻不及,眼睁睁看着奏琴像捉小鸡一样逮住了他那里……
天哪!
“哇--”他又急又羞,叫得惊天动地。
随即慌忙一撩一翻,将她的小手拨开,然后迅速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他大鹏展翅般迅速消失在眼前,奏琴完完全全愣住了。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有点忐忑地摊开手掌,咕哝道:“真的有那幺痛吗?稍微碰一下就让他痛得跑掉?”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真的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要不然一个严肃的大男人怎幺会尖叫着跑走呢?
“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奏琴万分惭愧,歉疚极了。她非但撞肿了他又碰痛了他,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哟!
对,她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地弥补他,要不然就太对不起他了。
第四章
跟所有被非礼轻薄的姑娘家一样,君约逃回卧房里,不过他不是趴在锦被上痛哭失声--虽然他此刻也好想哭--而是坐在太师椅上狠狠槌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