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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熙载沉声一吼,瞬时数百名御林军手持长矛,向着张磊两人围了过来。

  张磊冷冷一哼,“是吗?相处了几个月,看不出韩丞相竟是如此好客的人,可在下向来随性惯了,想留想走,全凭己意!”

  他冷冷一笑,左手抱着齐珂珂,右手自腰际抽出了擎天剑,今日之宴原是规定不准带兵器的,可张磊早有去意,是以宝剑不曾离开过身边,这会儿青天之下,只见他一手抱人一手轻灵使着骇人至极的剑招,那玄厉傲人的剑气,飘飞耀目的银点,竟然比方才那些舞娘的姿态更加妙不可言,如神移,似鬼鸣,精奇绝巧又浑然天成地毫无破绽可言。

  无意伤人的他,仅用了剑气点倒挡在路上的御林军。

  几个回旋激点,一排排卫卒纷纷被点中穴门不得动弹,而另一头,是惊慑于剑气而纷纷走避的南唐臣子,片刻后,张磊长剑回鞘,放下齐珂珂,抬高双手,他向着李煜作了深深一揖。

  “皇上,苟安一隅终非长久之计,臣……”咬咬下唇他改了口,“在下希望您能有改变心意的一日,只要您想明白了,派人通知在下一声,张磊自当竭力报效南唐。目前您过的这种醉生梦死生涯实在不适合在下,请恕我无法陪您一块儿浪费生命了!”

  躬身再揖,抱起齐珂珂,他扬身飞离,瞬间遁离了众人眼前。

  好半晌,李煜方能自震惊中清醒,张磊的话原本带给他许多省思,原本让他兴起不少不同的念头,可下一瞬,在韩熙载清开卫卒,再度叫舞娘们款款起舞后,那浮光掠影的念头遂一个两个三个如泡沬似地消失无踪。

  尤其,当他眼前出现那旋舞着魅影名唤舞月的少女时,少女诱人的笑容,曼妙的舞姿,让他把方才对齐珂珂的惊艳之情转嫁到了眼前女子身上。

  于是乎,舞宴中动人心弦的清音继续不绝,方才那一幕不敢提起的、不愿提起的,都故意假装它似乎从不曾发生过。

  ※ ※ ※

  离开皇城,张磊才将肩上的齐珂珂放了下来,他冷着眸打量眼前嘟着小嘴的她,不顾她的闪避动手翻开她的襟衣。

  “干什么啦?”

  她羞红脸闪了又闪,他方才在人前说的那三个字,可不代表他已拥有这样肆无忌惮“审视”她的权利!

  “所以,”确定她无恙后他才停了手,可目光沉了又沉,“你并不是被人胁迫强押去参加那舞娘之赛?也不是被迫差点儿就当上了南唐的皇妃?”

  “当然不是!”

  她使劲儿甩脱他,“我不知道有多高兴能当个南唐皇妃!”扮了个鬼脸,她哼哼作声,“臭石头,你干么要坏我的事儿?”

  “当皇妃?”他冷眯着眼,“如果没记错,你这回是出来寻痴,可不是为了当啥皇妃的。”

  “是寻痴没错,”她咬咬唇不服,“可论起文才,你认为南唐国主李煜会输给江都才子白宁宇吗?要寻就得寻最好的,不是吗?”

  “你这次到南唐,真是为着寻李煜而来?”

  他出手握紧她瘦削的肩,眸中冰潭迸裂。

  “所以你不告而别,所以你失踪了几个月,所以你让人心思挂念,全部,都只是为了他?”

  猛然窜生的妒意让他措手不及,虽然他强迫自己将她舍下,舍在江都,可从没一瞬真能将她逐出心底,他虽舍了她,心底却仍隐然以她对自己的情感为傲、为慰,于她,他的心思本就矛盾难厘,为了任务,虽然他得将她推离,可心底,却一刻也承受不起她对他的情爱会有磨损、会褪色的可能性。

  “是呀!是呀!”

  她眯紧星眸为了气他而继续撒谎。

  “全是为了他、为了他!你自己口口声声要为这男人鞠躬尽瘁,既然如此,为了帮你,索性我也到南唐来当个皇妃,当你的主母,帮你加油打气,这样不好吗?李煜那家伙骨子里尽是风流痴性,我先求得了他的血去解了大皇兄的蛊后,再回南唐当个备受恩宠的皇妃,这样风风光光的日子难道会比跟着那乏味的白宁宇还差吗?”

  “珂儿!李煜不适合你,你知道他有多少嫔妃吗?你又能受宠几时?那种深居宫苑,只为博君一夜恩宠的日子并不适合你。”

  “又是一句不适合,笨石头!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白宁宇适合我,将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可我不快乐,一点儿也不,最后,我只得选择出走,无名,别再用什么适不适合的冠冕堂皇理由来捆住我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你总说我没法子自己照顾自己,可这阵子我在外头行乞卖艺流浪了三个多月,我病过、苦过,也差点儿死过,可我还是活了下来。

  “这一切都证明我已不再是个什么都不会、随时可能会病死的娇娇女了,你说李煜不适合我,我也知道,可偏偏,”她眸中掩藏不住伤心,“那最适合我的人却不作如是想,他千方百计就是想将我推给别人,如果他不能要我,那么,哪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

  “珂儿,”张磊强忍着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几个月的相思煎熬将他的自制力磨损殆尽,“你知道,我要不起你。”

  “要不起我?”齐珂珂目中亮着坚定,三个月的磨难,几回濒临死亡的经历,都足以使她更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无视于他的后退,她踱近他,举起他那粗砺的大掌贴近自己脸颊,“这句话,是你的理智还是情感说的?”

  “有分别吗?”他的掌眷恋的抚着她脸上的滑嫩,不舍抽离。

  “当然有了,”她笑了,笑得像只诱着肥鸡入笼的小狐狸,“若是理智说的,你叫它闭上嘴,可若是情感说的,无名,”她幽幽一叹,“只要你今日说句你不要我,你能忍受让别的男人碰我、亲我、搂我,做些你想对我做的事情,那么,我就饶了你,放你自由而去,不论你让我去找白宁宇、去找李煜或任何王八羔子都可以。”

  放他自由?

  让他日日夜夜生活在后悔里?

  由着他日夜想象着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连见了她穿袒胸衣衫都要怒火中烧、都要冲动地想蒙住所有男人的眼睛了,那么,他又怎能当真去接受别人对她更进一步的侵犯?

  他抿紧唇,与她视线相交就是开下了口。

  片刻后,张磊颓了双肩,别开的视线里是心知肚明的无能为力。

  “说不出来是吗?”齐珂珂目瞳晶亮,“说不出来就别说了吧,有些时候……”她抵近他伸出柔荑环扣上那僵硬中的男人颈项,继之踮高了脚尖送上香唇,“不说话会比说话还来得更加有力。”

  这一招是舞月教的,舞月说,想击溃一个自制力太强的男人,是不消用言语的,放下身段以行动逼他作决定,绝对会比说服他还来得有效。

  她生涩的唇毫无技巧地贴紧了他的,那绝佳的触感使他身子瞬间如遭雷殛,自小到大,为了救她,为了责任,他曾将她拥在怀里数百回,对于那红艳的甜唇他神往已久,却是头一回尝着它的甜味,他从不知道,她的唇竟然柔软至斯、香甜至斯、勾人神魄至斯。

  双唇相抵,她躁红着脸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主动吻他已是她能做的极限了,接下来呢?她心底微微起忧,他会不会推开她?会不会骂她淫荡?会不会同以往毫无顾忌伤她、使她受伤?可她的忧虑并未持续太久,在她吻上他之后,他就毅然地接过了主控权,然后,就再也由不得她思索与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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