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压得紧紧的小脸几度抬头想要解释,却被那只大掌一再地压住,不许她乱动。“勇伯,我还没洗好呢,进来前怎么不先通知一声?”汪精睿斯文有礼的声调,与刚才的冷冽残酷判若两人。
“这?这?”勇伯顿时无语,被汪精睿与昭筠两人躯体相贴的暧昧姿势吓到了。“精睿,他?”柳月眉急着想上前一探究竟。
汪精睿半旋过身,调整了姿势,干脆背对两人,不但护住昭筠也成功地挡住柳月眉的视线。
“你以为我跟她有什么?”他极其魅力的一笑,语调轻缓,但斜挑的冷眉却让柳月眉识相地不敢再追问下去。
他口气平和,半似开玩笑,但挑眉的模样以及眸中闪现的精光,会让人不敢再继续放肆。
“你在这儿干什么?”勇伯斥责着昭筠。他待在这个府里三十五载,什么场面没见过,打死他都不会相信大少爷会有断袖之癖。
“我?”昭筠模糊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间传出。
“我在教他如何洗澡。”汪精睿露齿一笑,将另两人心头的疑虑扫去了大半。“哦,原来如此。”勇伯看向昭筠,一副“你该死”的表情。“难怪刚刚下人来报,小鱼儿哭叫的声音活像被热水烫去了一层皮。你啊,还真脏!从来不洗澡。”昭筠被骂得无地自容,缩在汪精睿的怀中不服气地嘟着小嘴。
这怎么能怪她?她怎么知道下人们都是一起洗,她自然成了大伙口中的异类。“你还不快出来,别缩在大少爷的怀中。原来你也懂得不好意思啊?刚才又哭又叫的,这会儿也懂得要面子了。真是,一个大男人,学女人哭叫个什么劲。”勇伯归纳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结论。
“不,月眉来了,我先扶她回房休息。”汪精睿再度朝柳月眉露齿一笑,散发慑人的光芒。
不!我想待在这儿多陪你一会儿。柳月眉心里叫着,可是碍于礼教,她也只能压抑下心中的那份无奈,温顺乖巧地点着头,算是答应。
“勇伯,你去膳房张罗张罗,看看吃的准备好了没有,今晚我打算陪着月眉好好聊聊,小酌一番。”柳月眉猛地抬头迸射出惊喜的眸光,一张小脸烧得通红。“好好好,我马上去,我马上去。”勇伯欣喜地走向门边,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踅了回来。他朝昭筠叫着:“你还不过来!”
昭筠用听的也知道勇怕在叫谁,正想回头,却因一道男声而止住了动作。“不,她留在这儿。”汪精睿再度露出迷人的微笑,“她澡还没洗,没有洗完不准她踏出这个房间半步,待会儿我会进来检查。还有,没有我的命今,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偷看’。”说完他调皮一笑,存心逗老人家开心,果然成功地转移了勇伯对昭筠的注意力。“去,谁要偷看他,皮包骨一个有什么好瞧的。”勇伯假装不屑地甩了下袖子跨出房门,随即喜孜孜地往膳房奔去。
汪精睿这才放开了昭筠,走向柳月眉,注视着她。“我抱你。”他低柔地说着。“不,不用了。”柳月眉的脸蛋几乎燃烧了起来。话才说完,她的身体就腾空,她娇呼一声,赶紧将娇羞的脸蛋理人他的肩窝。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嗯?”他深情低语,稳步跨过门槛,高大的身躯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廊外。
房内静谧的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氤氲的迷雾飘散在空气中。
昭筠一手握紧了拳头,一拳堵着自己的嘴巴,任由眼泪一滴滴地淌下,夕阳穿透窗棂,照着她孤寂的身影。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却让她的心顿时清明。
原来他从未将她昭筠放在心中。
原来他们俩早就卿卿我我,恩爱得像对夫妻。
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还坚守着一丝希望不放?抱着残缺的心,执意要到梦碎了才肯甘心。
在树丛里,她以为她从他的眸光中读出了难解的情绪。
她以为那份难解的情绪源自于她--像是在感叹两人无法相守,感叹两人之间永远没有交集,只能默默地对望。
她误以为自己懂!懂他的心思,了解他的心情。
原来这一切只是她自作多情,而她却傻傻地以为他有些在意她。
她滑坐在地上哭,任由两桶热水变冷,任由夜幕低垂,然后边哭边走回自个儿房里,任由冰凉的寒风扑面袭来。
明天她就走!这次她决心彻彻底底把他忘了。
反正她待在这儿只会碍眼,只会惹人嫌弃。
此刻,汪精睿一定还待在柳月眉的房中与她耳鬓厮磨,现在早已过了三更天,他甚至还没回到房里。
或者他们还继续待在花前月下喁喁私语、表露深情,而她算什么?她猛地拍了下桌子,下一瞬间,她感觉手心底下传来一股湿黏夹杂着刺刺的东西在挣扎,她不觉地移开了手,瞪大眼瞧向木桌。
“啊--”一声尖锐的吼叫划破夜空,下人房内迅速亮起了灯火。
“怎么啦?怎么啦?”
大伙从睡梦中鷘醒,睁着惺忪的睡眼纷纷开口询问。
“有蟑螂!”昭筠活像被火烧着了尾巴似地乱吼。
“去你的!才一只小蟑螂,活像你娘被奸杀了,当心我踹你!”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落的传来,又把她的泪水逼了出来。
哭泣改为哽咽,她冲出房门极欲洗手,却被突然闪现的巨影拎进怀中。
“一只蟑螂你也能哭成这副模样。”汪精睿攒着眉打量这个女孩,在低首俯见她的刹那,被她身上散发的淡雅馨香慑住。
“要你管!”她埋在他胸口里继续哭,完全忘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唉?汪精睿在心中长叹一声。这女孩太单纯也太不设防,明明现在是个“男孩”,却没有半点男人的气息,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不知该不该骂她笨。
“对了,你不去柳姑娘房里,到这儿来做什么?”她挑眉怒视,突然抽身离开他,转回房里坐下,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言词中甚浓的酸味。
其实,这也是他今晚来的目的,她对他好像颇有“兴趣”。
“我为什么必须去柳姑娘的房里?”他双手环胸,陋桌旁还有一张方凳不坐,偏偏坐在刚才地打死蟑螂的桌角上。
“桌上有蟑螂。”她一脸的嫌恶,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洗手,突然觉得恶心万分,抬手忙往他身上擦。
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任由她的手在他身上抹,直到她认为干净为止,他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为什么我必须去月眉那儿?”他压低了声音,低下脸看着她,逼得她不得不抬起脸来。
“你和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她满是醋意的说。
反正天一亮她就走了,管他怎么想!“谁说天造地设的一对就一定得与月眉耳鬓厮磨一个晚上?”
“我管你们是不是耳鬓厮磨?”她生气地站了起来,打算到屋外透透气。只要一想到他和柳月眉亲热的模样,她心中就燃起一股火焰。
“你好像在吃醋。”他低低地笑着,可以感觉得出她正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吃醋又怎么样?昭筠冷笑地址了扯嘴角,反正她已经豁出去了。
“而且你的声音很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汪精睿攒眉侧头沉思,真的想不出他曾见过李鱼儿这号人物,不过她的声音很像昭筠?昭筠震惊的瞪直了眼睛,赶紧稳住自己的心跳,双手用力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