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早上下来,她尽管认真迅速,面前堆迭的资料却都像没有减少般。
经他一提醒,聂承禹注意到时间,“不必了。”
他的回答并不在梁敬恒的预期,尤其他如今行动不便。然正感到纳闷之际,便听见他交代津熙,要她张罗他的午饭。
还刻意指定离公司有些距离的料理,摆明是在刁难没有交通工具的她。
然而,津熙只是将手边进行一半的工作存档后起身,一语不发的步出总裁室。
见到她就这么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他怔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去替总裁张罗午饭。
向聂承禹告退后,梁敬恒也走出总裁室,却恰巧在电梯门口遇上津熙,“需不需要我送你?”他好心的问。
“不用了。”她无意与人有太多的接触。
同她一块走进电梯,对于她的身分,他不无好奇,“能否请问你是总裁的……”
“看护。”这是津熙对自己目前身分下的定义。
她的回答十分合理,可梁敬恒仍觉得不太对劲,总觉得她的态度不像只是个看护。
不过他聪明的未多加追问,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跟她闲聊,“总裁让你帮忙Key in资料。”
“嗯。”
“资料很多。”他怀疑她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
“嗯。”
“那些资料并不急着要,你不用太赶着完成。”急件资料他并没有送过去。
津熙心想,这些话他该去对聂承禹说才对。
无意多做说明,她只是点头,“我知道。”简短扼要的回答,让两人的对话显得有些尴尬。
梁敬恒不得不再另找其他的话题,“对了,我姓梁,叫梁敬恒,是总裁的机要特助。”
“杨津熙。”
不待他反应过来,她已经介绍完毕。
他怔楞了下,才含蓄的道:“杨小姐似乎不太多话?”
“我到了。”
电梯在一楼停下,津熙无意多做停留的便要走出去。
梁敬恒连忙伸手按住电梯门,“杨小姐,真的不用我顺道送你过去?”
“不用麻烦了。”
在津熙出了电梯后,两名柜台的女职员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对于她的身分及与总裁的关系感到好奇。
※ ※ ※
聂承禹交代的资料,津熙并没有真的在一天之内做完,除非他要将她独自留在总裁室里加班,或是下班后留下来陪她耗。
是以,第二天她依然坐在电脑桌前Key in未完成的资料。
尽管他刁难不了她,津熙也没有因此而怠惰,始终依循着自己能力所及量力而为,能做多少便是多少。
两人就这么无言的耗着。
偶尔梁敬恒进来,将总裁室里的气氛看在眼里,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的不寻常。
他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津熙绝对不只是个看护这么简单。
更令他感到不解的是,聂承禹的性情虽冷酷,却不至于是个严苛的上司,何以他会给她那般不合理的工作量?
费解归费解,一个是顶头上司,他招惹不得,一个又惜话如金,不肯多说一个字,梁敬恒注定无法从两位当事人口中得到解答。
总裁室里的情形就这样持续着,直到——
“承禹,你没事吧?我刚下飞机就听说你出车祸的消息。”一个女人像阵风似的袭卷进了办公室。
来者是与聂氏企业有长期生意往来的韦氏企业千金,韦珞婷。
“来找我有什么事?”聂承禹并未因为她的身分而对她客气。
“报纸说你伤得很严重,我不放心便专程过来看你。”尽管他的态度冷淡,她就是对他情有独钟。
“现在你看到了。”
“是谁那么可恶把你撞成这个样子?”韦珞婷恼火的吼着。
他未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视线调向角落的津熙。埋首电脑后方的她,依然专注的工作着,对韦珞婷的到来视若无睹。
她的反应看在聂承禹眼里,并不感到意外。
昨天到现在,偶尔有部门干部进来与他商讨公事,也不见她将注意力从电脑荧幕移开半分,反而是来人因她的存在而被吸引起了注意力。
为了测试她究竟是因为专注,还是不为所动,聂承禹故意支使她去倒茶水跟充当记录。
结果发现,只有在他开口交代事情时,她的注意力才会从电脑荧幕移开。
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她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只有在接收到指令时才会有所反应。
之前一整个星期,由于一直待在住处没机会观察她与其他人的互动,他才会误以为她的不为所动是因为恬适。
如今他这才发现,她的无动于衷其实是种不在乎,更甚至是种对周遭事物的冷漠,这样的情况不禁让他对她重新打量及注意,一如此刻。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韦珞婷这才察觉到津熙的存在,心下顿时警铃大作。
“承禹,她是谁?为什么会在你的办公室里?”她死盯着津熙,神情充满了敌意。
没理会韦珞婷的追问,他仅眯着双眼审视津熙的反应,不相信真有人能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
得不到回应,韦珞婷转而走向津熙逼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承禹的办公室里?”
换做平常,聂承禹绝不会容许有人在他眼底下撒野,但这会儿他却默许了,他倒要看津熙作何回应。
“看护。”津熙将脸从电脑荧幕前抬起来,简扼的说明自己的身分。
韦珞婷虽然接受她的回答,却仍对她存有猜忌,“是医院安排你来的?”
“不是。”
“是你自己找上门的?”韦珞婷语气顿时拔尖,显然将她视为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麻雀。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津熙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样回答会替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有什么指教吗?”她避开敏感的话题道。
“从明天起,不,从现在起你不用来上班了。”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女人,韦珞婷都不容许她待在聂承禹身边。
如果真能这样,那对她而言自是再好不过了,只不过她怀疑眼前的女人有作主的权利。津熙将视线调向他。
聂承禹虽有意利用韦珞婷来试探她的反应,却不表示他能容许她替他做任何决定。
“你可以走了。”他突地开口。
津熙闻言,却仍坐在位置上并没有移动。
得意的韦珞婷见状,“你还坐着干什么?没听到承禹要你走?”
明白接下来再也不关她的事,津熙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电脑荧幕上。
她的举动让韦珞婷为之气结,“你这女人,我叫你走听见没?”说着,她越过桌子就要上前拉扯津熙。
“够了!”
聂承禹突如其来的叫喝,将韦珞婷整个人怔了住。
“你可以出去了。”
慢了半拍她才会意过来,聂承禹赶的人是她。
“承禹,我……你不是要她走?”
他只是冷冷的睨着她,连话也懒得再多说一遍。
心知他冷酷的性情,再待下去怕只会为自己惹来难堪,韦珞婷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离开。在离去前,她却不忘狠瞪了津熙一眼。
反观津熙,直到韦珞婷离开都未曾再抬头看她一眼。
至此,聂承禹算是见识到,一个女人,居然能冷漠到这种地步。
他忍不住要怀疑,自己之前怎会将她种种的淡漠看走眼,竟还以为她的无动于衷是生性恬适。
看着她沉浸在自我的防护中,聂承禹并未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的研究起一个女人。
※ ※ ※
对津熙有了重新的了解后,除了看待她的心态变了,聂承禹态度并未有明显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