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能是最近工作比较忙……”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
“少来!”身为同事,水粼粼哪里会不知道她有多少工作量,“你今天一定得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心疼她的憔悴,末了又附注了句,“不许有半点的隐瞒。”
从两人大一认识至今,在水粼粼的印象中,芊桦一直是个有主见、能力强的女孩子,遇上任何麻烦事她总是一肩挑起,并且处理得服服帖帖,丝毫不让旁人烦心。
但却也因为这种性格,就算真遇上什么困难,基于不想让人担心的考量,她总是将所有的烦闷全积郁在心里,不肯找人诉苦。让一干关心她的朋友,只能在一旁看了干着急。
瞧出她的挣扎,水粼粼又道:“是朋友就不要瞒我上
许久,裴芊桦才开口,“好吧!”是该找个人谈谈了。“不过总编的雷达眼又开始扫射了,等下班后一起用餐,我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你。”
“行!得钜细靡遗的说清楚喔。”水粼粼不放心的交代。
“保证钜细靡遗。”她举起右手,信誓旦旦的保证,“你还是快回位子上去吧,总编的雷达眼快变成铜铃眼了。”
***
“不可能!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此时餐厅里正在用餐的客人,全被水粼粼的咆哮声给引得转过头来。
“小声点,别人都在看我们了。”裴芊桦有丝赧然的对他们点头表示歉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水粼粼连忙压低音量,“对不起嘛,我只是太惊讶了。”随即又转回刚才的话题,“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
“你看我像吗?”她不答反问。
“这么说是真的喽?!”水粼粼克制不住地捂着嘴惊呼。
“什么真的假的,你当我吃饱没事,闲瞎说不成?”裴芊桦睨她道。
“天啊!这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可恶的男人?”居然对女人动粗?
“别问我,关于男人,我知道的并不比你清楚。”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她,对男人的认知,如何能比得上早有亲密爱人的水粼粼。
“原来我男朋友已经算是很体贴了。”水粼粼心有所感的说。否则以两人那般频繁的吵嘴机率,自己怕是早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人形了。
“你现在才知道,记得以后别再无理取闹了。”希望能图得耳根子的清静,裴芊桦心想。
“什么嘛,瞧你说的,好像我多野蛮似的?”水粼粼不依的嘟嚷。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喔!”言下之意,是她不打自招了。
“裴芊桦你——”
赶在母老虎发威前,裴芊桦提醒着,“嘿!风度,风度。”
“我又不是男的,管它什么风度不风度。”她就是执意要找裴芊桦算帐。
“就算不在意风度,好歹也挽救一下你那岌岌可危的气质吧!”真怀疑她还有任何气质可言。
可恶!居然用“岌岌可危”这四个字来形容她这个走气质路线的美女?水粼粼才要发绸,“不对啊,你别想转移话题。”好险!差点又被骗了。
而裴芊桦只是回她一记无辜的表情。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水粼粼问。
“你说呢?”她又把问题给抛了回去。
显然,宇昊文亟是两人打从出社会以来,遇到过最棘手的挑战,所以,她们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只是相视无言。
半晌,水粼粼才冒出一句,“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裴芊桦期待她有好建议。
“你仔细回想看看,现在的他和六年前的他,最大的不同是什么?”水粼粼提示的问。
能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的目中无人、蛮不讲理,大烂人、大无赖、大坏蛋一个。真要严格说起来,最大的不同可能是——比以前又多不要脸一些。
莫怪人家说当局者迷,换作是平日冷静果决的裴芊桦,铁定三两下就能厘清症结所在,“告诉你吧,是态度。”水粼粼索性揭晓谜底。
“态度?”裴芊桦一脸困惑。
“是啊,虽然不知道他在打啥鬼主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以他现在对你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不会再动手打你了。”如此一来,裴芊桦就能安心的和他抗衡了。
好像是这样没错啦,只是……“为什么呢?”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对女人手下留情的人啊!早在日本那次,她便清楚的明白,在宇昊文亟的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怜香惜玉四个字。
许久,百思不得其解的两人决定将问题全归咎到年纪上头,把他当年的暴行视为是年少血气方刚下的产物。
***
一个晚上下来,大体来说虽然没有什么实质的收获,但裴芊桦的心情却因此轻松了许多,至少,她不再视回家为畏途。毕竟再怎么说房子终归是她买的,没道理平白拱手让人,何况,还是让给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男人。
裴芊桦到家后,才打开门,就见一座活火山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宇昊文亟脸上清清楚楚刻画出来的暴怒,让她嘴边的笑意全僵在脸上。
像个等待迟归妻子的丈夫,宇昊文亟凝聚了一整晚的怒气,已将他逼至一触即发的边缘。
他的表情骇得裴芊桦的舌头差点没打结,“还、还没睡啊?”她心虚的随便找了个话题,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成为他炮口下的余灰,不晓得又是谁招惹到他了。
就在她力图镇静的同时,宇昊文亟已就着排山倒海之姿,刷地朝她席卷而去,一把拉过她纤细而冰冷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往客厅里带。
“说!你今晚上哪去了?”他神色肃杀的逼问道。
被硬生生地摔到沙发上头,过大的撞击力让她一时答不出话来,一口气梗在喉咙,“我……”要命啊,谁行行好,快来救救她吧!
“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要是你胆敢骗我的话……”过度的担心让宇昊文亟整个人失去了理智。
他慢慢逼近她,并用充满血丝的厉眼恶狠狠的瞪视着她。
“没、我没敢骗你,我只是跟粼粼一起去吃饭。”裴芊桦吓得脸色惨白,颤抖着嗓音回话。
以为他会向自己追问粼粼的身份,可他却没有,只是冷冷的说了句,“就这样?”视线依旧牢牢地定在她脸上,他审视的目光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
其实,对于其他人的身份,透过六年来征信社传真给他的资料,宇昊文亟早将她身边的阿猫阿狗都给摸熟了,哪里还需要多此一问。
“真的,我吃完饭就回来了。”裴芊桦点头如捣蒜,拼了命的同他保证。“我不知道你会等我……”她急得就要落下泪来。如果早知道一顿饭会惹得他大发雷霆,她说什么也不敢在外边多作停留。
料定她也没胆对自己撒谎,宇昊文亟铁青的神色才逐渐缓和,“只是吃个饭,需要吃到这么晚?”但仍余怒未消。晚?不会吧!现在才九点刚过不久……尽管满腹委屈,裴芊桦却没敢开口为自己辩白。
来台至今,不曾和她在外边共进过餐,宇昊文亟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和不相干的人进餐才冷落自己,心里就像是喝下一大桶的陈年老醋,嫉妒得直发疼。
“走!”他伸出手拉着她。
“去哪里啊?”她怯怯的问,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他不快。
“吃饭。”宇昊文亟口气很冲的道,其中不无赌气的意味。
“可是……我才刚吃饱耶……”再吃,她可就要活活给撑死了,她怀疑他根本是想借由这种酷刑来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