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叫警察。”绫衣做梦也没料到,不久前才发生在紫纱身上的窘况,这会竟在自己身上重演。
“不想叫警察就还钱。”
“可是我……”正当绫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忽然想起胸前配戴的纯金星坠,那是她在世界赛后一时兴起买来犒赏自己的小礼物,“或者我用这条项链来支付剪发的费用?”说着她便动手去解脖子上的项链。
如果绫衣没记错的话,当时她可是花了约莫三万块台币的价码买下它的,应该足以支付剪发的费用才是。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想用地摊货来抵账?”在店员以为,绫衣既然付不出钱来,手上的项链自然也不值几个钱。
“不是的,这是真的,是我两年前在加拿大买的。”
“是喔,我还荷兰、比利时咧!”一个穷酸到连区区几千块钱都付不出来的人,说她去过加拿大,骗谁啊?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绫衣把手里的项链摊到店员面前,想让她鉴定。
店员却连看也不看一眼,“小姐,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在我们美容院里进进出出的,可全是些名门贵妇,你真以为自己能用一条假项链骗过我?”
“我没有,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请其它客人帮忙鉴定。”
在场当然是不可能有人相信她啦!
这时,一名看笑话的贵妇人语带揶揄的道:“既然她那么坚持,就拿过来让我看看好啦!”
绫衣如获特赦的走上前去,将手上的项链交由贵妇人鉴定,里头其它客人则全等着看她出糗。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项链居然是真品,用来抵偿区区几千块的美发费用可谓是绰绰有余。
最后,美容院方面在明知捡了便宜的情况下,又嘲弄了绫衣几句才放人。
生平第一次,绫衣尝到出糗的滋味,那是她在今天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的经验,不能说愉快,但至少表示她真的摆脱过去了。
在这里,她终于可以做回一个纯真随性的十九岁少女,不再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强迫自己用成熟的态度面对人群。
第二章
侥幸躲过一劫的绫衣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虽然幸运避开一时,却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才刚成功躲过被移送法办命运的绫衣一回到饭店后不久,便被饭店方面以付不出房租这由,直接将她送交警方处置,是以这会连同行李在内也给打包进了警察局。
偌大的警察局里,除了维护正义的人民保母外,放眼望去尽是些作奸犯科的牛鬼蛇神,穿着一身名牌有着良好教养的绫衣置身其中显得分外突兀。
面对警察人员的询问,绫衣虽然有问必答,但一触及敏感的身份问题,立刻便又三缄其口,任是侦办人员如何套话跟追问,就是无法从她口中间出端倪来。
在场所有的警务人员都看得出来,绫衣的谈吐不俗有着极佳的涵养,绝对不是那种会白吃白喝的不良少女。加上她到案至今态度始终良好,答话谦恭而有礼,让人实在无法用平日那些厉声恫吓犯人的手段对她。
面对像绫衣这样态度合作,只除了始终不肯透露身份的犯人,在场的警务人员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没辙。
就在案情呈现胶着之际。位在绫衣斜后方的门被人无预警的打开上名全身,一下鼻青脸肿的男人从里头跌跌撞撞出来。
将该名男子的惨状看在眼里,绫衣当下一愕,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前的景象对人生正当光明璀璨的绫衣而言,无疑是另一个她从来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跟在男子身后走出来的是名体格高大一一绫衣目测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高,身材壮硕,蓄着一脸落腮胡的大块头,其凌厉的眼神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绫衣身旁的警察随口向大块头问道:“怎么回事?”
“问口供罢了。”大块头稀松平常的口吻,仿佛把人打得鼻青脸肿只是家常便饭。
一旁的绫衣听得瞠目咋舌。
只是问个口供就能把人打成谁也认不得的大猪头,那到案至今始终拒绝透露身份的自己岂不……她的脸色当场为之一变。
将口供交给一名女警,并让人将鼻青脸肿的犯人带开后,大块头这才注意到绫衣的存在。
“这家伙又是怎么回事?”大块头指着绫衣向同事询问,粗鄙的语调像是没把她良好的教养看在眼里。
“这位小姐到五星级饭店住宿,付不出房租。”
同事委婉的说明。
“那就是白吃白住喽!”
绫衣蓦地一窘,为大块头毫不修饰的言辞,脸颊迅速染上两朵嫣红。
在场其余员警虽然全注意到绫衣的困窘,但脏于事实。也都无从为她缓颊。
“既然犯行确定,关到笼子里等待移交法院不就成了?”
大块头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绫衣心头一凛,没料到世界上居然有像他这样不留情面的人。
显然其它员警也觉得不忍,“翟老大,这位小姐表示她是因为财物被偷才付不出房租。”算来也是情有可原。
“财物被偷?”被唤作翟老大的翟煜锐利的扫了绫衣一眼后,又重新转向说话的同仁,“哪个存心赖账的人到了警察局不是这套说词!”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判断。
人格受辱的绫衣正想冲口反驳,脑海里冷不防浮现出刚才那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犯人,随即又隐忍下来。
“但是这位小姐的穿着跟涵养,看起来实在不像存心抵赖。”另一名员警提出自己的看法。
对翟煜而言,绫衣的外表如何并不足以证明她的清白,身为警察他讲求的是实事求是,“通知她的家人来把欠饭店的房钱缴清。”
“问题是这位小姐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及联络她家人的方法。”员警道出症结所在。
“喔?”翟煜挑了下届,转向绫衣的眼神像是在说:是这样吗?
绫衣被他看得心头一紧,困难的咽了口口水。
“你……”翟煜才向前跨了一步。
“是!”绫衣旋即响应,生怕稍有迟疑,自己将成为下一个猪头。
她态度之积极,倒是出乎翟煜意料,“叫什么名字?”
“蓝绫衣,蓝色的蓝,绫罗的绫,衣服的衣。”
非但合作,而且逐字介绍得甚为仔细。
如此轻易便问出绫衣的姓名,让翟煜狐疑的望了同事们一眼,像是在质疑他们刚才说过的话。
至于一旁的员警,则都对绫衣的一反常态甚感讶异。
“今年几岁了?”
“十九岁。”
绫衣合作的态度让翟煜严肃的神色略微缓和下来,“你说自己是因为财物被偷才没钱付房租?”
“对。”因为心虚,绫衣有些胆怯的点头。
“为什么不联络家人来付款?”
“他们都在国外。”
“这么巧?”他对绫衣的回答抱持着警察问案的一贯怀疑态度,“刚移民?”他语气里的揶揄显示出对她的不信任。
并未听出翟煜语气里的揶揄,绫衣仍是认真答复,“不是,我们家是法国华侨,在我出生以前就已经住在法国。”
见绫衣表情认真,不像是在说谎,翟煜的态度也不免慎重起来。
如果绫衣外国人的身份属实,那么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来国际纠纷。
“来台湾的目的?”
“观光。”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绫衣直觉想起压在皮箱底层的护照,正要脱口,又因警觉到身份可能有曝光之虞而止住了嘴,“没有,我的护照连同财物在内都被偷走了,这会只剩下原本寄放在饭店的这箱衣物。”她在心里头暗自祈祷他别要打开行李箱搜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