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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绮罗双手抱紧自己身子,蜷缩在火堆旁的角落里;是天冷,也是心寒。耶律烈当然不会让她过好日子!她是俘虏不是吗?而这营区又太缺乏女人。她得帮忙老嬷嬷煮三餐,也得在每天清晨捧着他的衣服去那冻死人的小溪洗涤。这些她那能忍受,做这些事情还不会辱没她的尊严,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是俘虏,而耶律烈没叫她洗全营男子的衣服就算是恩宠她了。但她唯独不能忍受的是宰杀那些野味!前些天吃烤鱼,她还做得来,但今天这一顿--一大锅的肉汤是宰杀十只山鸡所煮成。听说还有人宰了一只山猪。伙食的打理,她这边只供应首领以及十二骑的餐量,其他人另有伙头夫。

  她这才发现那十二人几乎与耶律烈形影不离;连睡觉时也是由那十二人轮番守在帐外。

  现在是近中午时刻,煮好的午餐就等耶律烈与他的手下从山头回来食用。每天早上他必定领着三分之二的人上山去操练,也顺便打猎。而她也忙了一个早上了,可是却毫无胃口。如果不是空腹的话,她早吐了出来。那些山鸡的死状让她想到汤锅内的鲜美肉汤是一堆尸体!

  那两个西夏女人挑衅的坐在她旁边,一点也不在乎自身的衣带不整--刚刚,她们与几个土匪才从帐子中出来。

  这两个女人都很丰满、很高大;眼下有颗勾魂痣的那人叫李杏,皮肤较黑的叫李玉桃。

  李玉桃用着生硬汉语假意道:“首领是不是很强呀!弄得你快断气了吧?看你这副铁青面孔,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休说别的,光看首领的身子就有她的两倍大,她那里服伺得了?不必多久,首领就会找咱们俩了!说真的,咱们姊妹走遍西夏与大辽,还没见过比他更伟岸英俊的男子呢!”李杏三八兮兮的推了李玉桃一把,两人交换着会意的眼神,又笑成一堆。

  君绮罗漠然着一张俏脸,起身走向帐篷,不愿让这两个女人低级的话语污了她的双耳。

  “喂!站住!”

  那两个女人并不放过她,一前一后围住了她。

  “你们想怎样?”

  “你少自以为了不起了!最多也是个婊子,让首领玩腻了,迟早将你丢入红帐子中!”李杏扬起手就要挥向君绮罗--“住手!”

  “哇!”

  随着大贺机遥的低喝,李杏跌到李玉桃身上,二人异口同声地哀叫出来。

  君绮罗没有出口说什么,疾步的奔入首领帐幕中,再一次深刻的体认到绝望的滋味!难道她的余生真的得这么过吗?待在贺兰山,当一个首领的女人,剥着那些血淋淋的皮毛……远在杭州的家人必然以为她死了吧?

  死?在曾经那么执意求死之后,此刻却再也提不出当时的勇气!她的心正在软化,是因为已换回女儿身的关系吗?在耶律烈摧毁她之后,必然不会再多看她一眼,到时……她真的会变成不知羞耻、不顾荣辱的下贱女人吗?天!到时她该如何自处?

  身为女儿身是何等可悲的事!尤其是现在,她将会以身体换取一个男人的眷宠--怕被丢弃,只好不停的压抑自己,柔顺、谦恭、努力迎合他,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太快被丢弃。

  哦!不!她跌坐在床沿,她不要这种沦落!宁死也不要!

  现在只有三条铬--死,逃,与没有尊严的在那男人怀中偷生。

  死在自决之下未免懦弱;如果逃亡的话,绝大可能也是步向死亡--也许饿死,也讦被野兽吞啮,也许又被抓回。但,也许--她可以逃亡成功!即使希望渺茫,但若连试也不试的话,那就太懦弱了。只要想到耶律烈会将她丢给一群男人玩乐这一点,她就是死也得逃出去!

  与死亡相当接近了,她是在害怕吗?为什么心中没有完全的决绝?还是--她在不舍些什么?

  “不--不是!”她忙 住脸,她怎么可能会不舍那个卑鄙的男人?即使他已抚过她全身,她仍不能把他当丈夫看!他不会是她的丈夫,他只会羞辱她,将她丢给别人……

  一双大掌握住她的双腕--他何时进来的?她竟役有察觉。

  但他没有看她的脸,只低首端详她的双手。

  原本的一双青葱玉手却被冰冷的溪水冻伤了,也被粗厚的衣服磨出了薄茧,变得粗糙、脱皮了。

  他徙未在大白天看过她的手;此刻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手变丑了,但与他不相干!他的关切眼神太造作!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摆在身后;是他起的因,不能怪这必然的果--没有一个操持粗务的女人会有一双细嫩的手!

  “为什么没在外面?”

  “迎接你吗?”她冷淡回应。

  “别惹怒我。”他一手托起她的下颚。“你清楚我的易怒。女奴!”

  她索性闭上眼,拒绝看他,不想面对他那双摄人心神的蓝眸,也不想面对他的脸--别人所谓的英俊面孔。他长得好看吗?此刻她才真正发觉,他是真的好看,因此她更不想看。

  “我该剥光你的衣服去给人观赏呢?还是打你一顿?绮罗,你心中在计量什么?”他眯起眼,大拇指轻抚她细嫩的粉颊。她想逃吗?在方圆百里没有人烟的地方,逃的下场是死亡。但她--有可能!

  “来人!”他扬声一呼。

  帐外立即有简短的应声:“在!”

  “备马!”

  “是!”君绮罗诧异的睁眼看他,他想出去吗?他还役吃午饭呢!

  他拉她出帐篷,一旁的手下已为他披上披风,那匹高壮的黑马也被牵到帐旁。

  “呀!”她低呼,因为耶律烈抱她上马--他想做什么?

  耶律烈挥手阻止任何人跟随,策马向北方的山头奔去,像在御风而行;她的“逐风”都没有跑这么快过!虽然黑马高得吓人,但她一下子便适应过来。然而适应之后才感觉自己正迎着彻骨冷风。

  他突然故开了扶在她膘际的手;在她想过的死法中并不包括跌下马背、摔断全身骨头,别无选择之下,她只能主动的紧抱他的胸膛。

  耶律烈拉过披风盖住她的身子,她更是完全被他的气息包围住!她心头轻颤微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那种不经意的温柔比邪恶的行为更能摧毁她心中坚硬的防御!这也是他的手段之一吗?他又想带她去那里?

  莫约奔驰了一刻的时间,耳边不再有狂风呼啸而过的呼呼声,这才发现马已不再奔驰。她掀开披风,看到了一片针树林,奇异的是在这样的山巅顶端,针树林围绕着的湖水居然冒着轻烟。是温泉!那么这里必然曾经是个火山口。但火山已然死寂,连树林都长着寒带的针树林,这口湖实在没有理由仍是温的。

  耶律烈抱她下马。她好奇的走近湖水,跪坐在一旁,掬起一把清泉--是温的!水的温度驱走了她双手的寒意。它真的是温泉!

  然后,她明白他带她来的意思了。她好久没有真正的 涤过身子了,从出长城后因为扮的是男儿身,又因赶路,都只随意抹脸揩手;来到他的地方,她更无法学那些男人跳下冰冷的溪水沐浴,只能藉着洗衣的时间洗洗手脚,可是每次都冻得直打哆嗦了。

  也就是说,这池温泉引起了她极度的渴望。他竟然会注意到她的需求!很怪异,令她无法不心存戒慎的想知道他这么做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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