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凡想了想,横躺到沙发里。多想无益,先睡一觉吧。
* * *
雷羽怀板着脸,带着严肃的态度走进办公室。他原以为慧凡会正襟危坐地反省,不料却看到她睡死在沙发里,一只脚还吊挂在椅背上晃着。
雷羽怀瞪着眼前的景况,好半晌,终于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他摇摇头,脱下西装外套温柔地盖在慧凡身上。
他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来,点起一根烟,神色深沉地凝视慧凡的睡容。
过去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带给他这么大的影响,这两天在大陆,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慧凡的笑容,甚至她的声音也一直在他耳畔缠绕不去。他几乎是一处理完公事,就把自己丢上飞机。
他想念她!从离开台湾的那一刻起,一直到飞回台湾,他都无法不想她。
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透,慧凡到底哪里吸引了他……
慧凡睡足了一觉,满意地伸展双臂,张开眼睛。
火红的光圈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慧凡张开手掌挡住夕阳余晖,然后透过指问的隙缝,瞥见一圈圈冉冉上升的烟圈……她的手指霎时密合,瞧也不敢瞧烟圈后那位背光而坐的男子。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慧凡双手盖住脸,在心里呻吟。惨了,最好别让他发现我已经醒了。
“慧凡,起来。”雷羽怀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她。
慧凡垮下肩膀,极不情愿又不得不把手从脸上放下来,然后缓缓坐起身于,扬起笑容。
“嗨,羽怀,你回来啦。”她带着甜甜的声音向他问候。
“袁氏和颜氏公司方面,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慧凡,这两天你——”
“等等,羽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短短两天,我耽误业务部的开会时间,撞毁同事的机车,被警察开罚单,还……把客户的丧礼和婚礼搞错了,我胡涂、老是给你惹麻烦,这些我都知道错了,而且我也深深反省过了,真的,你……别生气好不好?”慧凡截在他责骂前头深表忏悔,还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企图激起同情。
雷羽怀眸底掠过一抹错愕,然后捻熄香烟,扔进烟灰缸。
“没想到我才离开两天,你就有这么多‘惊人’的表现,可真是一项创举呐。”
他的音调平板,听不出喜怒,慧凡唯一听出来的是,原来他还不知道她这两天的“成绩”,而她居然自己告诉他。真是,白痴啊!
如今她想收回来也不成了,唉,祸从口出。慧凡懊梅死了。
“你既然不知道,干嘛问起这两天嘛!”害她一阵心虚,不打自招。慧凡一想,忍不住抱怨道。
“我只是想问你,这两天晚上你去哪里了?我打电话回家都没有人接听。”雷羽怀心里一阵好笑,真不知道该说她憨直还是傻。
慧凡感觉到他的神色柔和了些,于是欣喜地向他报告,“我陪江万祥、曾源光还有王宇松他们去吃饭,前天晚上他们跑来找你,结果你不在,所以我就代你陪他们出去吃饭,后来他们还带我去跳舞、看夜景。”
慧凡以为说这些可以转移雷羽怀的注意力,将她做错的事带过去,谁晓得……
雷羽怀眯起眼睛,在瞬间变寒了神色。
“我交代过不准你接近那伙人,也不准随便接受任何人的邀约,你忘了我的话?”他厉声斥责她。
慧凡着实被吓到了,差点没畏缩到墙角去。
“我……你又没写下来,我哪记得那么多嘛。”慧凡委屈地辩解,又没事般地说:“而且你不在,我一个人吃饭很无聊,他们怕我寂寞,才好心的陪我一道去,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可以。”
雷羽怀怒目瞪着她,一时间居然无语反驳。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生气,妒火几乎淹没他的理性。
过了好半晌,好不容易他才平息下来,但仍沉着脸色命令她,“过来!”
慧凡眼见他凶巴巴的,才不会笨得“过去”送死。
“你发誓不使用暴力,我才过去。”慧凡皱着鼻头,坐到沙发最远的一端去,并且做好随时逃跑的预备动作。
“我发誓不使用暴力,过来。”雷羽怀靠向椅背,伸出手臂招揽她。
慧凡犹豫了一下,才起身走过去,站到他面前。
“羽怀,我不介意罚站,但你不可以——哇!你干什么?!”
雷羽怀手臂一拉,慧凡便跌坐在他大腿上。
“继续,我不可以怎样?”雷羽怀若无其事地搂着她的腰。
慧凡楞了一下才恢复神智。你不可以休了我,这是她刚才想说的话,但现在她有别的话要说。
“羽怀,我们现在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我不可以随随便便坐在你腿上,这样就变成‘公私不分’了,万一让周主任看见了,她会开除我的。”慧凡噘起嘴,认真地“指正”他。
“老板是我,不是她。”雷羽怀皱起眉头,突然又想到,“你刚才说撞毁同事的机车,还被警察开罚单,这是怎么回事?”
慧凡小心翼翼地睨他一眼,“你先答应不生气,我才告诉你。”
“好,我答应。”雷羽怀倒是很爽快。
慧凡于是笑嘻嘻地开始说了。
“昨天呀,我借王小姐的机车出去办公事,结果警察追上来,我一心急就超速了,还差一点撞上大卡车,好惊险唷!”
慧凡拍拍胸口,没注意到雷羽怀已经变了脸色,继续说:“后来警察要看我的驾照,我告诉他们,等我考上后,再补寄给他们,结果他们就开我罚单了,说我无照驾驶、没戴安全帽、超速、路给警察追,还在单行道逆向行车。真是,我还以为只要注意红绿灯就好了,谁知道骑机车也这么多规矩,真麻烦。”
“你以前总有骑过机车吧?”雷羽怀额际已经渗出冷汗。
“有啊,以前因为好奇,曾经向同学借骑过一次,不过他好小气,只肯让我骑三分钟。”慧凡噘起嘴抱怨。
这也叫有骑过机车?!雷羽怀脸色苍白,却又不得不问她:“机车是怎度撞坏的?”
“都怪卡车司机不长眼睛啦,也没看见我把机车停在他的卡车后面,随随便便就倒车,害我还得赔王小姐一辆机车对了,羽怀,机车行居然说他们不收信用卡,所以,我只好请他们把帐单寄给你,等你收到帐单,再向我爸爸拿钱好了。”
“钱是小事。”雷羽怀一手楼紧她,一手珍惜地抚摸她的粉颊,喃喃道:“幸好你平安无事。”
“羽怀,现在是上班时间耶,你再这样‘公私不分’,会害我被开除的。”慧凡从他的左手看到他的右手,忍不住再次“告诫”他。
“没关系,你已经被开除了。”雷羽怀紧蹙着眉头。
“谁说的?!周主任怎么没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慧凡骇叫道。
“我说的,开除你的人是我。现在,立即生效。”雷羽怀不疾不徐地回答她的话。
“你要开除我?为什么?”慧凡马上垮下脸。
“为什么?”雷羽怀板起面孔,“光看你这两天来的‘辉煌战果’,还不够被开除吗?”
慧凡垂下头,一下子就无话可说了。
“对不起。”她小声地道歉。
雷羽怀的神色转为柔和,但声音仍然严肃地说:“明天起乖乖地待在家里反省,知道吗?”
“知道。”慧凡没敢看他,光听他的声音就可以知道他生气了。
真是的!刚才还答应她不生气,谁知道他比女人还善变,翻脸比翻书还快。一想到这里,慧凡就忍不住嘟嚷:“不守信用,小心遭天打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