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收拾了一些衣物,住到雷羽怀位于公司顶楼的居所。
“地方小,只有一问浴室,不过有两个房间。你先去洗澡吧。”雷羽怀帮她把行李提进他隔壁的房间。全身湿乱的慧凡跟在他后头。雷羽怀放好行李后转身,差点撞上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后面。怎么不去洗澡?”
“我要拿衣服。”慧凡始终低着头。
“哦,我先出去。”雷羽怀多看了她一眼后,才走出去。他把自己的行李提进房间整理,里面都是一些地平常看的书跟证件之类的东西,衣服只有几件。平常太忙或者有事不能回去,他都是在这里过夜,所以衣服和随身用品一应俱全,不需要再带过来。他把书拿出来,夹在里头的牛皮纸袋掉了下来。前些天仇洁玲借他的书去看,还书时顺便把向他借的身分证、印章及一些文件还给他,她说全装在牛皮纸袋里头。他当时把书及牛皮纸袋顺手搁在床头柜上,看也没看,后来去接慧凡,也就忘了这件事。
雷羽怀捡起牛皮纸袋,懒得再打开它,随手丢进抽屉里,用不到的东西暂时就不用去管它了。
待慧凡洗好操出来,雷羽怀已经从餐馆叫了一些东西送上来。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丝质睡抱,膝盖还不到,湿漉漉的长发盖住低垂的脸庞,站在饭桌旁,看起来像个受虐待却不敢吭声的小媳妇。
“慧凡,怎么了?”雷羽怀摆好碗筷,注意到她还没恢复精神,于是走向她,抬起她的下巴后才发现她的脸颊挂着两行清泪。
慧凡眨了眨泪眼,哽咽地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才好,都是我……我烧了那么漂亮的房子,还害你们一家人没地方住,我……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好了。”
当实习新娘第一天,她就把他家给烧了,他如果因此而赶她回家,她也无话可说。慧凡忐忑不安的心里,一直害怕他开口说出要“休”她的话。
雷羽怀看见她脸上的自责与恐惧,单薄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着,别说他没想过要骂她,就算有,光瞧她这副模样,到嘴边的话也会忍不住吞回去。他敞开臂膀,轻轻将惹人怜惜的泪人儿搂入怀里,拍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她,“别哭,房子烧掉可以重建,不是什么大事,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怪我吗?”慧凡仰起泪湿的脸蛋。
“不会,我也有错,没有事先问你会不会做菜就让你一个人在厨房里摸索。只是……慧凡,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没有学过烹任呢?”雷羽怀为她拭干泪水,眸底透着一抹不解地凝视她。
“我以为做菜很容易,只要学就会了嘛。”慧凡噘起嘴。
“你想照着食谱自己做?”雷羽怀认为这没什么,他在国外留学期间,也是一个人摸索着学烹任。只是还没学到便先把房子给烧了,这实在就有点离谱了。
“食谱是什么东西?”慧凡一脸茫然地反问他。
她既然能够只为了煮糖醋鱼就烧掉房子,不知道有食谱这东西,其实也不用太惊讶。只是雷羽怀仍愣了十秒钟才消化完这则讯息。
“食谱是教人做菜的书籍,也有录影带,你不知道吗?”雷羽怀开始怀疑,她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现代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食谱是做什么用的?!
慧凡摇摇头,“学校又没教,如果有教,那肯定是趁我请假的时候偷教的,否则我一定知道。”
雷羽怀笑出声。“看来你一定是个时常请假的学生。”他语带双关地揶揄她。
没想到慧凡竟然点头,“我是真的时常请假。我自己也不想,可是无缘无故就闯了好多祸。有一次我看到班上同学在走廊上挥球棒,差点就要挥到同学,我心一急就上前把他推开,结果你知道怎样吗?”
“你被球棒打到了?”
“只对了一半,那支球棒打到我后断成两截,但我一点事也没有,可是被我推开的同学却撞上玻璃窗,头上缝了十几针。”慧凡叹了一口气,两只小手“搁”在他的腰上。
雷羽怀惊愕地张大口,表情写着:被球棒打到会没事?!
慧凡瞥了他一眼后说:“那天是愚人节,那支球棒是用保丽龙做来吓唬人的,后来我很内疚,请了好几天假照顾那位受伤的同学。”
“这是你时常请假的原因?只是一次意外事故而已吧?”
“是其中的一次意外事故,这还是比较轻微的,更严重的像是化学炉时摔破玻璃杯,玻璃碎片飞溅到同学眼睛里;丢铅球时因为手滑,结果排在我后面的同学被我砸到脚。还有一次更丢脸,我好心牵一个老太太过马路,走到路中间,前面一个路人皮夹掉了,我捡起来追上去还给他,后来灯号变了,被我留在路中央的老太太吓得心脏病复发,送去医院急救。其他还有把洗毛笔的水泼到老师身上、走路跌倒却把前面的人推下楼梯、削铅笔时小刀飞出去刮伤女老师的脸等等,一大堆的意外事故,数也数不完。”
慧凡侧着脸靠在雷羽怀的胸膛上,两只摆在他腰上的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他背后,搂抱着他。她整副娇躯只隔了两层薄薄的衣服与他的身体帖合着。她的事迹实在太“精采”了,以致雷羽怀忽略了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搂着她的腰,心里很同情她,“发生这么多事,你一定过得很不快乐吧?”
雷羽怀想像着她周遭的人纷纷走避、远离她,甚至唾骂、嘲笑她的画面,心里竟然有一丝疼痛。
“不会呀,我一点也没有不快乐,只是每次发生事情时,我总要难过好几天才会恢复。”慧凡老实地说。
她不知道雷羽怀心里想的,否则一定会告诉他,没有人避开她或者欺负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都知道她很“不安全”,但还是喜欢接近她,与她做朋友。尤其因为她而受伤的人,更是容易和她成为好朋友;也因此,好多男同学都希望能成为“受害人”。
雷羽怀一心认为她是强颜欢笑,同情更加转为疼惜,双手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目的只是想安慰她。
慧凡却因为他的动作而欣喜,心头溢满甜蜜的滋味。
雷羽怀这时才察觉两人亲密的举止,但怕伤害她,也就不好马上推开她。
他的手摸到她湿漉漉的发丝,藉故道:“慧凡,头发没吹干容易着凉,我房里有吹风机,我去拿。”
慧凡感觉到他的声音略微沙哑,莫名地耸耸肩,跟在他身后,同时告诉他,“你不要拿了,我不喜欢用吹风机,头发长,每次都要吹好久,让它自然干就好了。”
“不行,你坐好,我来帮你。”雷羽怀从床边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手指向一张椅子,视线落在别处。
慧凡乖乖地坐下来,让雷羽怀帮她吹干头发。她的头发虽然汤过,卷度却很自然,而且她的发丝细又柔软,摸起来很舒服。雷羽怀将她的头发吹到完全干后,手才离开它。
“谢谢你。”慧凡看着他收好吹风机。
“好了,去吃饭吧。”雷羽怀走出房间,始终没有瞄她一下。
慧凡还是坐着,没有站起来。雷羽怀走出去后发觉她没跟上,又折回来,“慧凡,你怎么不出去吃饭?”
慧凡盯着他看了好久。果然,他一直在避免让自己的视线接触到她,就连现在跟她说话,眼睛也是看着别处。她原本以为是她的错觉,现在知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