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若是对天下风情有兴趣,改日我说给你听。”这话一出口,别说如柳讶异,连她自个儿都愣了愣。
“你说的是真的吗?”她一时欣喜抓住她的手,仿佛是怕她反悔,她赶紧点头,那瞬间绽放的笑容美丽得教霍兰馨也看傻了……
庄主对她着迷的心情,她终于能体会了,可她这心……真忍不住的疼。她低头瞅着那只白皙纤细的手,和她这习武满是厚茧的手,真天差地别,她终于能体会她哥哥所言,英雄爱娇……
如柳一怔,从过度兴奋的喜悦里猛然回神,那笑容僵了,歉疚了,缓缓把手藏进袖子里,站开了去……
“我都忘了,霍姑娘一定很忙,给你出了难题,教你为难了。”内心有满满愧疚,她居然一时忘了她也喜欢云天駻,那肯定不想见到她,也许连她的接近都令她为难了……她在这过云庄里闲得慌,居然也变得自私了,真是羞煞人。
“不忙——”
“你若对这些事有兴趣,我也可以说给你听。”瞧着她的脸儿,云天駻低沉的开口。
他却一会儿就得罪了两人,霍兰馨望着他只专注于如柳的眼神,一股热心与热情被泼得冷冰冰的,霍青杨那笑容就更深了——云天駻这自私鬼!
“……多谢云庄主,只是我在此作客,已经打扰,不敢有劳了。”如柳低着头,只能客气微笑,心里有怨。
※ ※ ※
霍家兄妹走后,她一言不发走回垂杨阁。
“你生气?”在她关上门前,被他挡住了。
如柳放开了门,让他进来,却是背对他,“……你认为霍姑娘如何?”
“兰馨?她武艺佳,有女子的细心,又有统驭能力,一云镖局的兄弟都服了她。”云天駻瞅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是的,我是问你对她的感觉?”她转过身来。
“……你听到什么流言了吗?”他扯起眉头。
她讶异了,缓缓摇头……“但么说,你也知道她心仪于你了?”
“不错。”
……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原来他其实是知道的……既有流言,那么过云庄里,都知道这事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说那些话?你伤了她了。”
云天駻一怔!她责怪的语气,立刻让他明白她生气的原因了——以为她是吃醋了,料不到她是为她的“对手”抱屈……他心里叹息,一双浓眉纠结得更紧,“她若不明白我爱的只有你,那才是伤了她。我把兰馨视如手足,她同时是我不可缺少的得力助手,我希望她能够早日明白我不可能娶她。”
他如此坦然的表白,教她霎时羞红了脸,“可你……总该顾虑她的心情……”
“柳儿。”他捧起她迷人的脸蛋与他对视,她粉嫩的肌肤随即在他触摸下生热,“我只关心你在这里的生活是否习惯了,衣裳够吗?厨子煮的是否还合你胃口?你还缺了什么?你身子好吗?”
她缓缓扬起笑容,对着他深黑的眼神,她好担心他看穿她的心虚,“我很好,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天悍,你对我太好了,有时候我真会担心……如果有一天,你要赶我离开这儿了怎么办?”
“傻话!我等着你搬进我的汉天楼去呢。”他宠爱地将她撞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上磨蹭着,“这一阵子我忙,没能陪你,再过一段时间我得空了,便带你出外散心。”
他差点忘了,她不是养在深闺、足不出户的女子,她在山野间长大,虽然在沈婆的教养下,她有大家风范,文静气质,但她终究习惯自然山水,习惯广大辽阔的原野,胜过过云庄里一番巧手精饰过的美山好水,从她羡慕霍兰馨的足迹踏遍天下的神色间,他就明白他有多粗心了。
她埋在他的怀里点头,眼里蒙了热气,原本沮丧的心情因他一番话而好转……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杂念束缚了她,尽管是深爱他,钟情于他,可她在意她的断掌,她在意世人的眼光,这段感情来得太快、太匆促,她甚至跟不上他的脚步,所以她畏缩了,不敢负担这段感情所带来的责任,对“过云庄当家主母”这重担她逃避,“庄主夫人是断掌”这句话她害怕,太久、太久居于山野而突然必须面对广大人群也是一股压力,她不敢马上下嫁于他,却又渴望着他的爱,知道他深爱她,他会宠她,肯等她,而就让日子这么一天拖过一天……
她真的不该再消极度日了,霍兰馨能当他的得力助手,她呢?得到他的心,她比霍兰馨更为幸运,她却裹足不前,霍青杨的嘲讽不是没有道理,她……该想想能够为他做什么事才对。
※ ※ ※
那位云姑娘是断掌!
哎哟,那真是不吉利呀!
遗憾是位绝代美人哩,红颜祸水啊!
你们少说两句,人家是二爷的师姊,咱们过云庄的贵客哩。
还好她只是来作客,这要是谁娶了她,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上呀!
去!你这是在诅咒庄主了?瞧庄主非她莫娶的模样,她早晚会是咱们的当家主母。
那可千万不要,这自古断掌女子是克夫命,咱们庄主偶尔脾气暴躁些,可是大好人哪,好人就不应该早死。
若是庄主执意要娶她,咱们做下人的能怎么办?还不是只有帮忙张罗喜事的份儿!
那可怎么办……
沸沸腾腾,云如柳一双掌心那直线,在过云庄里每一个人的心上打了解不开的死结!
这流言困扰着底下的人们,一提起如柳那眼光也早已不同,却没有人敢去招惹云天駻和云天柱的脾气,幸好这云如柳居多时候都待在垂杨阁,大伙儿不易碰面,表面上也就一直相安无事。
“乔大婶,衣服掉了。”眼见她捧着一大盆刚洗好的衣服,如柳弯身去检。
“啊!”平常那略畔的身子动作迟缓,这会儿却迅速了起来,用一股腰力和一只手撑着那盆子,一手一下子抢过她手上的衣服——
如柳怔了怔。
身材略畔的妇人因为一时急切的动作也愣了愣,赶紧不自然的笑,“谢……谢谢……有劳了。”
“……哪里。”她缓缓点头微笑,望着乔大婶一转身,赶紧用力挥扬着那件湿衣服,急切的想要挥去沾染上的尘土。
“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虹远远看见她一个人站在一口水井边发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姐,那儿左拐是晒衣场,右拐是下人房。”因为这些日子,小姐频频探问过云庄里的人、事、物,所以她很习惯的就会顺便说明。
如柳回过神来,笑着望她一眼,“我刚才遇见乔大婶……从体型看上去应该是她吧,不过她的动作很俐落,和你形容的不一样……我想,也许我叫错人了吧。”
“乔大婶?不会呀,她是咱们庄里最好辨认的人了——”小虹忽然停了口,脸色一变,马上在如柳跟前跪了下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说出小姐是断掌,乔大婶见了小姐你才会——”
“别这样,你快起来。”如柳赶紧牵起她,“我早就说过,我本来就无意隐瞒,此事与你无关,不许再自责了。”
小虹一脸愧疚,望着心慈的小姐一张绝色容颜,明明不曾去招惹了谁,却给人说是红颜祸水,都因为她当时过于慌张,一时口快而引起,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才知道小姐是多好的一个人,她一点都不怪她闯了祸,还待她如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