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靠自己努力得来,她希望我们也跟她一样,凭实力跟人竞争,所以她绝不会擅自替我和政瑰姐找好结婚对象!只是,物以类聚,人也是一样,所以我们才会在这圈子里认识。”
“说的真好。不过我太了解我舅舅,他有办法牵红线牵得不露痕迹,到最后一对接一对均照他的心意乖乖结婚。”
“你认为我的‘经济价值’有比这个吸引人吗?”
看他嘻皮笑脸的,魏霞雨白了他一眼,转头走开。
台上接连有大人物上台致词,千篇一律的马屁话她没兴趣听,沿着墙慢慢走动,倒让她看到一对意外出现的男女--官勇赐和须上英。
“好哇,你们终于也在一起了。”她突然凑上去吓他们。
“魏霞雨!”须上英倒客气。“跟你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席熏雅呢?”
“她呀,跟你一样,忙着和男朋友约会。”霞雨以夸张的口气炫耀,有趣地留意到官勇赐眼神一黯。其实真见鬼了,在今天这幺重要的日子,身为“嘉阳广场”建筑总建设师的范逍飒,不到散会是脱不了身的。
“看来席熏雅是学聪明了,拆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弄明白阶级差异仍然存在,安分老实的找到身家条件差不多的男孩子谈恋爱,这才对嘛,现实生活中哪有麻雀变凤凰的事,她总算从白日梦中清醒过来,我也替她高兴。”须上英一派优雅高贵的装扮,嘴巴却变厉害了。
魏霞雨更是毒舌派:“麻雀变凤凰有啥稀奇?乌鸦变凤凰才有趣呢,我眼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此人乏善可陈,眼高手低,势利刻薄,一张嘴专门说长道短,标准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可说一无是处,简直教人挑不出优点,其本质不是乌鸦是什幺?偏生乌鸦运不错,有一个才华洋溢的凤凰妈妈,凤凰蛋裹蹦出一只乌鸦,于是乌鸦也变成凤凰了,也跟着抖起来了。不过,乌鸦终究是乌鸦,怎幺样也修练不成凤凰!”
假如这时手上端着一杯淡红色的鸡尾酒,须上英会毫不犹豫的泼在她脸上,让魏霞雨的表情比她脸上狂怒的神色更难看。
“上英!”官勇赐及时牵制她可能有的行动。“你就是你,不是麻雀,更不是乌鸦,何必在乎他人逞口舌之能。”
“那你说我是什幺?”
“当然不是凤凰啦!”魏霞雨丢下一句,走了。
她知道千里集团代理东西方两百多位服装设计师的品牌服饰,而今于聆春也有样学样,将生意触角伸向代理服饰,须允翠即是她签下合约的第一人,在二楼卖场占了很大的场地,自然非出席开幕酒会不可,而须上英一向以母亲为荣,凡事都想沾母亲的光,跟着出风头,这也是魏霞雨看不惯她的主要原因,自然要在言语上毒一毒。
此种心态的背后,隐约带点儿嫉妒。俗话说:“有个好后代。不如有个好父母。”不必辛苦努力就享受最好的一切,像须上英有个让她引以为傲的妈妈,本身又不觉得这是种压力,心安理得兼问心无愧的享受既得利益,成了大多数人眼中的幸运儿。
魏霞雨自不肯承认这点,她毋宁是比较欣赏于聆春这型的新女性。
站在角落,无聊地噬饮鸡尾酒,她怀疑自已站在这里干什幺,难以认同这种空洞不实、各怀鬼胎又虚情假笑的社交应酬的真正价值。如果熏雅在就好了,她怀有一种奇妙的热情,能在最无聊的场合中带来最大的快乐。
“不好玩吗?”牧千里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你觉得好就好,反正我不是主角。”她没想过要讨好人。
“你说话从来不加修饰。”他摇摇头。
“你喜欢听虚假的话?”
“我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霞雨,在工作场合中太直接、太露骨的言语,很容易在无形中为你树立不少隐形敌人。”他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却听出来他语出真诚,魏霞雨一时困窘的低下头,不是很能接受。
“熏雅……也劝过我……”
“显然她的说服力不够。”
“熏雅?”她笑了起来。“她不适合说教或劝导人,她太温柔了,声音也软软甜甜,连生气骂人的表情都做不像。不过,像她那样的女孩,没有人会对她说出难听的话,以我之难缠,她尚且收服得住,谁又躲得开她的魅力呢?”
牧千里悄悄然点头,却无法开口回应,怕一张嘴就掩不住心中的秘密恋情。
他绝望地看着衣香鬓影,望着眼前荣华,却孤绝地深深感受到自己伫立在一片寂寞中,他用无神的眼睛打量这个看似繁华热闹的地方,却看不到一个他钟爱的人,忧伤冰冷的大厅啊,听不到他的胸膛燃烧着不平的滋滋声,他不爱的人决心牢牢地锁住他,他爱人却不敢希望被爱。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爱恋,纯情的恋慕,他的初恋,如花初绽的情果,未及开花、结果,就必须硬生生地摘去初发的嫩芽。他不甘心!
此生如果未遇席熏雅,他或许肯满足于政策婚姻,就像他父亲说的,娶一个带得出去的老婆,过几年腻了,找个情妇换换口味就是了。
不!这不是他要的!他冀求的人生不该是这样子!
他所渴盼的,不过是希腊诗人屏达诗句中的意境:“青春如花束,爱情是果实,允许你占为己有,这就是幸福。”
这算是奢求吗?
“姐夫,姐夫。”魏霞雨连续叫了好几声。
“不要叫我姐夫!”他突然露出一张怒气逼人的脸。
“你干嘛发火?不想跟于聆春结婚?”
他立刻想到方才两家长辈已做下决定,在近期内选个良辰吉日办婚事!可是怎幺他在魏霞雨面前情绪失控呢?
“别紧张,我不会对聆春说,我跟她向来搭不上调。”她调皮的眨眨眼。“你知道吗,你几乎已成了于聆春的骄傲,她对你势在必得,因此每回我生她的气,就想去拜托熏雅勾引你,让于聆春做不成千里集团未来的总裁夫人,出出糗!”
我的天!难道她已看穿他的心?牧千里的心脏无声却有力地撞击着。
“你的想法……很奇怪。”
“才不奇怪。现在大家都知道你要跟聆春结婚,一旦你爱上另一个女孩,不跟聆春结婚了,她不灰头土脸才怪,看她还敢不敢趾高气昂的看低人!”
原来在闹意气,牧千里暗暗松口气。
“这跟席熏雅又有什幺关系?”
“呆!你的条件一等一,又留过学,见多识广,普通美女能入你法眼吗?只有熏雅这样的人间尤物才够资格扮演横刀夺爱的角色,可惜,她欠缺激烈的个性,做不出伤害人的行为。我开玩笑的跟她一提,反而让她笑弯了腰,显得我蠢死了!”魏霞雨无奈的摊摊手。“只好便宜了于聆春!”
“喂,别把我说得好似一只猎物。”
“有权有势的男人本来就是女人眼中上等的猎物,谁不想捕获,享现成的福?别说你不知道,我会取笑你。”
“难道就没有真爱吗?”
“当然有,像我们还未被杜会污染太深的青少年,心中仍坚持为爱结婚,鄙视利益婚姻。可是,当我们到了在爱情、名利之间摇摆不定时,就表示我们已经不单纯了,十之八九会趋向名利,说现实嘛,的确现实!但又不能说它不对,因为人心会改变,只有极少数、极少数的人会坚持并忠于自己的爱情,这样的痴情种子一万人中也难觅一人。”魏霞雨的语气中有着向往与傍徨。“我很担心自己是入社会后,变得跟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妥协于现实因素,难忍他人异样眼光,只有学大家追寻条件相配的人结婚,然后再从电影中或电视裹观赏别人刻骨铭心的爱情为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