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戈正好由相连的浴室,整栋房子只有这间附带浴室出来,听了不禁摇头。“为一件衣服如此大费周章,也只有你了。”
歌舲温柔的纠正他:“刚拿回来时,你也看待目瞪口呆哩!”
“因为你说要当睡袍用,我吓了一跳。”
歌舲咯咯笑。“谁规定睡袍不能做得别致些、好看些?”
“只是别致些吗?简直是件艺术品了。”他咧咧嘴。
歌舲高兴得脸红扑扑地,若不是有外人在,青戈当场就想亲近她。他穿着简单,下身一条白色牛仔裤,上身是件旧毛衣,短短的头发还湿湿的。
醒桠处在这儿也自感尴尬,拿出包装过的礼物送给青戈。
“这是干什么?”
“你那么亲切的招待我去公司观看影片。这是一本册子,便于装名片和记录通讯处,应该很适合你们用。”
“谢谢。”青戈有点不好意思的收下。“以后请不要迭东西了,这根本没什么,听歌舲说你只看一会儿便走了。”
醒桠垂下头。“没人为我解说,我看不太懂。”
“需要解说吗?”
“我需要,不过我不想麻烦你了。”
“呃,明天有空叫歌舲再跟着你看一遍吧!”青戈为难地望向歌舲,她居然掀阅照片,理都不理一下。
“你好像在逃避我?”醒桠进一步问。
“绝不是。有关于服装理论性的学问我不大懂,倒是我太太自幼学了不少,我只管将衣服卖出去。”
“青戈,快来看!”歌舲尖叫起来。“你这张照片的头发怎么有一边翘翘的,好古锥哦!”青戈果然被吸引过去,看了半天看不出所以然。
“没有啊!”
歌舲翻过一面。“她走了。”噗哧一笑。“呆子,我帮你解危也不懂。”
“你啊,花样真多!”他张口咬她鼻子,她笑着躲开。
“她到底送你什么?”
“刚才没听她讲吗?”他将包裹给她。
“恭喜,恭喜,艳福不浅哪!”
“啧,酸溜溜。”
歌舲哼一声,拆开包裹。“真是通讯本哩!”
“你送给糖球吧,我早不用这个。”青戈在美就开始使用电脑记事簿了。
歌舲想了想,这种皮面的帅气册子正合糖球脾胃,让他公然拿着边打电话,倒有趣得很。“那我告诉糖球是你送的,他很崇拜你呢!”
青戈吹着头发,不一会儿即当作没这回事。
他的个性极讲究实际,记性很好,但无关紧要的事很难在他脑海中停留,真不知该称之为优点或是缺点。
歌舲就不同了,她想得比较多,有时一件小事也会带给她很大的联想。
把一边脸颊贴在相簿上,凉凉的触觉很舒服,久了,使她有点恍惚的感觉。突然,身体凌空,青戈抱起她走向床铺,歌舲前阵子又将它换成月牙色。
“在想什么?”他在她脸上蜜蜜的吻。
她摇头。“你明天回高雄,又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很快回来。”
“回高雄跟爷爷同住好吗,我不太放心爷爷。”
“好。”
他随即封住她小口,使她安静下来。
***
礼拜二傍晚返家途中,在前座开车的杜渔突然开口:“歌舲小姐,我无意中得到一卷录音带,内容古怪有趣,请你也听听。”在安静的车厢中,他的声音显得严肃,一开口的称谓也暗示了她。
“就照你的意思吧,杜叔叔。”
杜渔由外套暗袋中取出带子,插入音响中,很快有声音流出,一男一女。
(……这是他家的地址,我好不容易才查出来的。)
(你真要我追到高雄去?)(你明知道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要你稍假辞色,趁他迷得晕头转向时拍下照片,到时我们就可以向他索取一千万来换底片。)
(你何不干脆说要我陪他上床?)(我可没那意思。)
(除了那种照片,谁肯付一千万做冤大头。)
(稍微亲热点的照片就够了,他一定怕歌舲知道。︶(道太无耻了。一开始你只要我接近他,博取他的好感,最后才开口向他借钱。现在,却变成勒索了!)
(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换个债主,我们一样还不清啊!)
︵雅大,你太让我伤心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忍心让我被陈老大追杀吗?︶带子只录到这裹。杜渔一言不发按下消音钮,将声音洗去,取出来又放进口袋里。
良久。
歌舲笑了起来。“没想到我先生居然这么抢手啊!”
杜渔慈蔼地道:“小姐,你别勉强了。”
“我才不难过!”
“你是不该难过,先生并没有对不起你。何况朱小姐比先生大了好几岁,实在太异想天开了点。”
“可是她很妩媚娇艳啊!”歌舲叹息着。
“先生不会上这个当的。他早疑心这两个人,教我留心他们,钟儒生生前也小有名气,使我很轻易查出他们的底细,结果真是一笔胡涂帐!”
歌舲轻嗯一声,她是听说了,不免有点同情朱醒桠。
下车时,她说:“杜叔叔,当作没这件事吧!”
“好的,小姐。”杜渔应一声,将车子驶走。
家里唐艾爱向她报告朱小姐中午拿着行李旅行去了,歌舲心一抽,烦闷起来。
她很不愿相信,朱醒桠将去诱惑她丈夫?
的确,那女人是成熟的、极有女人味的,虽说青戈事务繁忙未必有空理她,但光是想到有那可能,做妻子的小心眼里都是容纳不下的。
拉开衣橱门,两面大镜子照出一个乖巧的女学生形象,老老实实、清清纯纯,是她乐意在学校里头给人的印象。
如今她却咕哝:“一点都不迷人、不风骚。”
照了又照,正面,迥身侧照,转头后视,严格的评估自己,觉得最满意的就是身材,高窕修长,凹凸有致,可惜一张脸显得稚气了点,没有她渴望有的明艳。
歌舲很少这样缺乏信心,只有照老办法,放半缸洗澡水,挑一瓶心爱的浴精,脱光全身,隐入泡沫中。水蒸汽滋润了她的肌肤,舒张了她的毛细孔,也松弛了她的神经,由卧房流泻而入的抒情音乐,逗引她哼唱不已。
“啊!好舒服!”她大张四肢,细语呢喃。
捏捏自己富弹力的脸颊,她自得她笑了。老有人说她具备奥黛丽赫本的韵味,青戈看过“伦龙转凤”后却道赫本的脸颊过于瘦削,不如她的丰润讨喜,教人一见便打心底疼爱。
穿上新装,将头发梳起,再擦上些许“梦幻曲”,揽镜一照,刚才那位生涩的女学生已不复见,立在镜前的是极富魅力的窈窕淑女。
任谁见到自己漂亮的模样,都会心情转好,思路活络。
歌舲给青戈打电话,果然他还在公司里。
“我刚洗了澡,”一开口便教青戈心跳,随即又蜜语恬吟:“这里灰尘多,我又心里有事,泡个澡才舒服一点。”
“发生什么事吗?”
“朱家姊姊不见了。说是去旅行,却连去哪里都没交代,若非唐妈妈正巧看到她出门,真要以为她失了呢!”
“她又不是小孩,哪要你来担心。”他温柔劝解。
“你好无情哦,不管怎么说都相处得有点感情了,不会无缘无故就离家出走,我担心她是不是有想不开的心事。”
“依我看,她只是闲极无聊,何不找个工作做呢?”
“她都自称有钟儒生的一半财产,不好劝她工作。”
“财产?是一半债务吧!”他嗤之以鼻。
“青戈,你可别戳穿,爷爷常说‘树有皮,人有脸’,除非他们自己承认,我们犯不着得罪他们,使他们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