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得好倦,索性哭出来,他居然无动于衷,命令她收起眼泪,要哭等回房睡觉时再哭,“边睡边哭才不至浪费时间。”天哪!这男人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她抗议他的不仁道,他比她更凶。“凭你的成绩,快马加鞭都未必追得上唐舞冬,还敢埋怨!联考考的是什么?是实力!日积月累而得来的实力!你已荒废了两年的课业,再不加倍努力,想重孝当贝皇妹的学妹吗?”
花朵朵第一吹觉悟到何谓“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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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善耘来上课,周末最后一堂课。他丰神俊雅的穿梭全场,走到哪里,随时点名抽问或考默背,作总复习,最后留二十五分钟小考。
朵朵很快写完交上去,开始收拾书包,准备钟一响,第一个冲出教室,她几乎有一辈子没见到郭凡德了,今天无论如何定要冲过柳善耘这道封锁线,投奔自由去也,否则她会闷死、憋死……
“花朵朵,”在学校他连名带性的叫她,走到她座位旁,低声道:“下午我有事,你自己走路回家。”
她点点头,不敢表现得太兴奋,免得被他瞧破心事。太棒了!原先还担心他会像平常一样顺手捉她一块回家。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郭凡德,倒也不用急着溜了。
运气好,连老天也不敢作对,太阳露出了笑脸。
午后的阳光好温暖,摆脱烦人的功课,心情好比一阵风,愿将满心的怀恋对着晴空倾吐吹送,即使形单影只,也是快乐的游魂,飘荡在灿阳下。
“花朵朵!”
要命,就躲不过旁人的约束吗?
“你走那么快干嘛!”唐舞冬拉着贝皇妹以百米速度赶上她。“你最近都不跟我们出来玩,想绝交吗?”
“好不容易得到半天的自由,我要玩个够,别指望拉我去参加沈沧浪的影友会。”
“那很有趣的,我们可以面对面和阿浪说话,请他签名,跟他握手……”
“逮着机会还能偷亲他一下!”朵朵取笑道。
“花朵朵!要是你不去的话,我们就跟你绝交,而且别想我告诉你‘尼罗河女儿’的结局。”唐舞冬打出王牌。
“你知道凯罗尔和曼菲士最后怎么样了?”
“我姊姊刚从日本回来,听到最新的消息。”
“尼罗河女儿”和“千面女郎”已经成为台湾漫画界的奇迹了,多少女孩和舞冬的姊姊一般,从被人称呼“小妹妹”的时代开始看,到如今都结婚生子还没有看到结局,对作者真是又爱又恨。
“你快告诉我。”
“免谈。现在我们各自回家换衣服,打扮得愈漂亮愈好,一点半在环亚百货正门集合。你来了我才肯说。”
这么神气,真讨厌!朵朵心中暗骂。
嘿,非搞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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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正当中,青春年华也禁不起这样燃烧,舞冬和小贝均秀眉频蹙,心里不知暗骂了几百声:花朵朵,你该死了!
“两位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兜风?”一个冒失鬼突然从后面抱住她俩的肩,一张戴墨镜的笑脸涎在她们脸旁,作势要偷香亲吻──
“啊!不要──”小月伸手推过去,那冒失鬼顺势整个儿摊在舞冬身上,双臂搂住了她脖子,喃喃道:“好舒服啊!”不等舞冬发喉尖叫,自个儿噗吓一声笑出来,跳开两步,拿下墨镜,取下棒球帽,一头自然微发的发丝垂落肩上,竟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儿。
“朵朵!你干嘛穿成这样?”
“不好看吗?”
一件宽大的蓝色牛仔布衬衫,袖子卷了两卷,下搭一条吊带老爷裤和球鞋,再以棒球帽藏住秀发,戴上时髦的墨镜,背一个流行的背包,真像成天没事干在街上乱晃耍酷的少年。
“两位如花似玉、人见人爱,正需要一位护花使者,就是屈屈在下我。”朵朵说着鞠了一个躬,惹得两个女孩吃吃而笑。
乘电梯上九楼时,舞冬终于解开谜底。“我姊姊说,最终的结局是凯罗尔嫁给她大哥赖安,原来他们不是亲兄妹,而且赖安是曼菲士王轮回转世投胎的。”
“真的吗?”朵朵觉得大有疑问。
“这可是最新的马路消息耶!”舞冬绝不改口。“你们不觉得赖安对凯罗尔的疼爱与宠爱已经超越了兄妹之情?说不定他早已知道凯罗尔不是亲妹妹,又不能说破,所以才抱定独身主义。小贝,你有哥哥,你哥哥会对你那么好吗?”
“我哥最臭屁了,不吵架就不错啦!”
“可是他们从小以兄妹称呼长大,凯罗尔会移情赖安吗?”
“只要她知道赖安其实是曼菲士转世的便顺理成章啦,你看作者把赖安和曼菲士画得那么相像,不是没道理的。”
“大哥忽然变成丈夫,好不自然哦!”朵朵一时难以接受。
“哎呀,习惯成自然啦,人类本来就是安于习惯的动物,凡事习惯了就能很自然的接受。”舞冬善于辩护。“大陆文革十年及种种倒行逆施的行为,千亿人口都受得下来,那么一段美好感人的恋曲更没道理不作寻常看待。”
“把文化大革命和跨世纪的爱情漫画连在一起比喻,真服了你!”
“天生聪明难自弃嘛!”
说着,三人进入九楼的文化中心,抢着坐前面的位子。
一点半开始入场的影友会,不到十分钟座位全坐满了人,周围开始站人,到了两点已挤人一千多人,以小女生占大多数。
朵朵预计两点半时溜出去,看样子是不可能,人墙愈来愈密实,一个人哪冲得出去?
“不是两点开始吗?”
“等一下麻!”贝皇珠已在准备签名簿和照相机。
“对了,你们下午不是有补习?”
“嘻,等结束再赶过去。”舞冬吐吐舌头。
“今天补习班想必很冷清,也许他们该请沈沧浪到补习班坐阵。”
“哇,那会挤破门的。”
突然间灯光大闪,一声声的尖叫伴着“阿浪”、“阿浪”的呼喊声震耳欲聋的不斯持续了五分钟之久,一身红色缀亮片的皮背心配黑色皮裤、马靴,略长的头发帅劲的随着身体摆动而呈现迷人的凌乱,沈沧浪以热歌动舞漂亮的进场。
“阿浪──”
“阿浪──”
歌迷们不断的以热情的呼唤来传送他们对他的着迷。
朵朵也感染了现场的气氛,跟着又叫又唱。
一曲已毕,好多人一拥而上的献花、偷吻,舞冬勇往直前,顺利达成目标才红着兴奋的小脸得意洋洋的回座。
“你真敢。”小贝羡慕的说:“不知道他肯不肯签名。”
“等一下我帮你拿过去。”
“不。”小贝下定决心。“我亲手拿给他。”
献花告一段落,开始歌迷与沈沧浪之间的问答,场面一直十分热烈。预计四十分钟的影友会拖了一个小时才结束,有人大声要求签名,阿浪很阿莎力的答应了,现场人员搬来桌子,小贝拉了朵朵抢前而去。
“干什么?我又没带簿子。”
小贝慷慨的撕一张浮印长发少女的粉红薄纸给她。
很快轮到她们,沈沧浪签完小贝的,听到她说:“你可不可以跟我握手?”他笑着握了一下,没去看她又激动又害羞的粉脸,接下朵朵那张纸,签完时看了她一眼,怔了怔,道:“好漂亮的男孩子,拿下墨镜让我看一下。”
朵朵和小贝相视笑出来,赶紧走开。
少女如银铃般的娇笑声瞒不了耳尖的人,沈沧浪恍然大悟,站起来想叫住她,但见人影幢幢,分不清谁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