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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公子!!

  又是云?风蝶影撇了撤小嘴,八成也是段拂一流的无聊男子。

  “既称公子,想必年纪不大,学医之人极重经验,他真的可靠吗?”还是向花霞想得实际些。

  风蝶影的笑容收敛。“可不是。父亲的病可经不起折腾。”

  “对资质平庸的郎中而言,数十年的经验或许可以使他们临老被人尊称一声‘良医’,然则,‘神医’却是天生的,是奇葩、是异卉。”雷洞春的眼眸放出了光彩,熠熠生辉,竟使她那张不怎么动人的脸庞显出迷人的姿韵。“白云公子正是天纵一代神医,据知,他的尊翁乃是名震黑白两道、官商争相结纳的奇人楚狂生,这名字一直到今日仍然是武林中的传奇!他纵横江湖四十年,精通医卜星卦,武功盖世,至今无人能与之匹敌,晚年收了两名徒弟,大徒弟习得一身好武功,再传徒于威远侯杜放鹤,二徒弟正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太湖医隐*秦守虚,收徒龙湖是*青龙社*的少主,最后女儿也嫁给了他,成为一段佳话。”她默然片刻,眼底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羡拓,因为她听说那位幸运的少主夫人成天张牙舞爪,并不具备什么妇德。然后,她笑了,更坚信自身的优秀定有良缘来相就。

  “说下去啊!”小蝶催促。“谁要你说那么多?我只想知道白云公子的事迹。”

  雷洞春惊怪似的翻了个白眼。“树有根,水有源,白云公子可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如此轻易听闻他的身家来历,当然不觉有什么了不起,可知家父费多大工夫才打听到的?”

  “我总认为一个人的家世并不是最重要的,俗话说‘家有斗量金,不如自己有本领’,而白云公子的‘本领’如何,对我来说可比他的辉煌来历重要百倍。”明知她最重家世,小蝶仍是直言无讳的说。

  “你存心颠倒因果。没有楚前辈那样的爹,怎能成就白云公子一身艺业?”

  “好吧,算你有理。不过,我倒想请教,你们调查人家费尽了工夫,除了知道他姓楚,外号叫白云公子,可查到人家的真实姓名?”她马上反将一军。

  “你……”雷洞春气结,一拂水袖。“我还有事,失陪了。”

  “不送,不送。”小蝶朝她的背影扮个鬼脸,直到不见她踪影,才嘻笑开来。“哈!我赢了。听她吹了半天谎话,到头来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活该教我一听便捉住了错处,可没险再多待一会儿。”

  “这样做,你有什么好处呢?”向花霞拧了一下眉。“堂妹妹间互相斗法,给人瞧见,徒然增添笑柄。”

  “你笑吧!”她嘟嘴。

  “好妹妹,我怎会笑你呢?只是好言劝你不要意气用事,这对你没有好处。像现在,你把她激走了,自己也听不到白云公子的进一步内幕。”

  “得了!我保证雷洞春所知道的就是那么多,了不起再多知道一点白云公子曾医好某某位大人物,而且是加油添醋后的浮夸之言。”

  “庄主行事谨慎,不轻易被浮夸之言所蒙骗。”

  风蝶影耸了耸肩。“我相信大伯,却怀疑堂姊。方才你没注意到吗?一提到白云公子的辉煌身世,她那副垂涎欲滴的样子,很显然的,这位神医将是她下一号目标。”

  “你少缺德了。”自己却也忍不住笑出来。

  “哈,”这回输到她笑了。“爹爹即将康复,又有好戏可看,真所谓*双喜临门*哪!”笑容荡漾开来,她那张表情多变化的脸庞顿时显得既刁顽又可爱,浑身带着那样不可抗拒的奇异魅力,竟使向花霞有些怅惘起来。

  她仿佛有些明白,段拂明知小蝶不是贤妻典型,却从无悔婚之意,为的是什么。

  小蝶的笑容明朗动人,眼光坦率清澈,她一身的劲儿,满脸的丰富表情,从来也不矫揉造作,她或许不贞静,却拥抱最纯的真!只要不是太假道学、太世故古板的人,迟早总要喜欢上地的。

  花霞研究性的望着她,无由地,心有灵犀地闪出一抹意识:

  “段拂,一个与我无缘的名字。”

  ***

  黄沙金屑软如苔,曾步空王宝筏来。九品池中铺作地,只疑赤足踏这台。

   

  屠隆元《千步金沙》

  孤悬于碧海蓝天之间的狭长岛屿,普陀山,是四大佛山之一,以山而兼海之胜,不仅佛法昌盛,海盗亦猖獗,寺庙常遭焚毁占为山寨,几度官兵征讨,总算维持表面上的平静,香客朝山拜佛兼可一览名胜。

  东面的海滩,亿万年来海浪挟沙,磨洗淀积而成金色地毯般的沙滩,素有赤足“千步金沙”而脚不沾滞的美名,是看海观潮的好地方,是漫无思绪、快乐游步的好所在,可惜,知己者少,向佛者多。

  只见白浪滔天,茫海遥望无边,水天浑然一色,远处帆影点点。

  楚少玦的心随浪高,逐潮涌,赤足游走于金沙上,任海风吹乱他的乌丝,拍打他的白袍。心中此刻但愿化为一尊盘陀石,没有生命,如此就没有烦恼。

  “果真没有生命就没有烦恼吗?今生的情障不去,来生再次牵系又当如何?这无尽的相思情愁几时去休!空悔多情,空悔多情!奈何无情的人世了无生趣。”

  他的心绪乱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几时平休?

  “‘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念着、吟着、感觉着,他的脚步蹒跚了,宛似有千斤之重。自己的这一片心如何安顿?这一份情如何才能熬过?

  相思之苦,尝受方知啊!

  “‘人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李太白啊,李太白,莫非是你也曾尝尽相思滋味,方写得直透入灵魂深处,*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是,不相识真的就没有遗憾了吗?”至少,他从不后悔与她相识,且爱上了她,只可叹,“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从一开始,他便深晓他们之间无缘,他理智的克制自己澎湃欲涌的情感,独自情伤。

  他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只是独来独往惯了,人在独处时,总是容易想得太多,倒不如忙碌些可以转移注意力。

  但他能做些什么?自我放逐于离岛,筒直存心拥抱情愁不放。

  一不参禅,二不拜佛,目光不时望向海的那一边……

  “楚公子”

  清朗高亢的女声不受潮浪掩没,人耳清晰,楚少决转身,不动声色的望着来人。

  “我就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人。”村姑打扮的年轻女郎,跑了好长一段路,依然神色自若,气也不喘一下。她有着村姑特有的褐色皮肤,像蜜一般透出诱人的光泽,明媚的大眼睛闪烁着智慧与成熟的神采,令她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甜蜜,真个是荆钗布裙却不掩其天香国色。

  她说她叫樱吹雪,楚少玦信了。

  她说她是船家的女儿,楚少决微微一笑。她家的确有几艘船,由其兄长经营,她自己照应一家客栈,用了两名很伶俐的伙计。楚少玦就住宿“立雪客栈”,为了这个“雪”字,他毫不犹豫的住了进去。

  很快地他内心有数,樱吹雪不是普通的村姑,至少她美得不像一个村姑,气质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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