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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来人故意惊动她,药儿知道,这是他有恃无恐,其中的用心更令她惧怕,她想到床上的媚雪,她必须保护她。这念头刚升起,身形甫动,一股真气透射进她腰后两大穴,整个人便软绵绵的趴伏于地,手脚无力,张口无声,却又没昏死过去,急得她直冒汗。

  白云公子从头到尾没有多看她一眼,只专注的凝望榻上行将凋零的花仙。

  这群笨蛋,全都是半吊子!她身中奇毒再不及时医治,只有棺木一具以待来生。

  拉起她的手诊脉,复拨开她的眼皮,见目已浊黄,情况十分不妙,顾避不得嫌,亲手将两颗丹丸融于茶水,喂她服下。他跌坐于榻上,让媚雪依样跌坐于身前,七根金针依序插入她心脉、手脚等处穴道,四手交握,真气缓缓送入她体内。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媚雪“哇”的张嘴喷出一大口黑血,全数喷在白云公子雪白的衣襟上,触鼻腥臭难闻。他没有嫌恶,反而面露欣慰之色,收回两掌,翻转她的身了,双掌再贴于她后背准备逼出剩余的残毒,一刻钟后,媚雪又吐出两口黑血,第三口血已见红。

  取出金针,将她平放于床上,她的脸色虽仍苍白,但眉宇间已无黑气,这条命算是拣回来了。

  明知她的存在只有为自己带来痛苦,白云公子仍不能不救她。

  倒了些茶水将手中弄湿,为她拭去唇角的血渍,温柔地、细腻地……他猛然倒退一步,有点失去控制的把手巾丢开,仰天长叹了一声。

  “我在做什么?我究竟在做什么?”他自问,在内心呐喊:“老天爷,她已然名花有主,对方若是不相干的人,我当可全力一争,然而,他竟是我的……我还知道羞耻啊!”

  雕像似的表情,揉和了情劫难逃的所有情感,短暂的时间神智一片空白,只留下引人遐思的脸孔在眩乱的眼前晕麻他的神经,忘了他的心正沉痛地哀泣。

  直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似大梦初醒,喟叹着,将一瓶丹药搁置枕边,来时无踪,去也无影,不留片羽。

  朱旅星推门进来,首先怪叫:“怎么回事?”杜放鹤和龙湖抢入,只见平日趾高气扬的秦药儿倒趴在地上。

  “师妹!”龙湖这一惊非同小可,正待扶起她才发觉她被人点了穴道,忙解穴,嘴不停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药儿叫了一声:“气死我了!”便哭了起来,好不委屈。

  杜放鹤则奔向床边,见媚雪毫发无损,先是松了一口气,待细看她面容,不敢置信的为其把脉一会,惊喜交加地喊道:“她好了,没事了,你们快来看。”

  龙湖复诊,讶然道:“简直不敢相信,在短短的时间内……”拿起那瓶丹丸,倒两颗于掌心,用鼻子嗅了嗅,面露惊奇:“是‘雪莲九天丹’!这可是我师门的秘药,治伤疗毒的圣药,莫非师父他老人家来了?药儿?”

  “不是爸啦!他才不会这样对我。”秦药儿老羞成怒的大骂:“见不得人的丑八怪、变态、神经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放鹤追问:“是谁救了媚雪?”

  “不知道。”

  “你连对方的脸都没见着即被制住?”龙湖有些生气。“你也太混了吧!平日叫你练功,你老是偷工减料的混时间,今日方知己过吧!”

  “并非我武功差,是那个人太可怕了。”药儿振振有辞的说:“大家都对姊姊中的毒束手无策,他一现身,姊姊的命便被拣回来了,这样的高人,换了你照样倒在地上装死。”

  “我的好师妹,我说东你却扯向西……”

  “事实便是如此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正在偷笑,我吃了暗亏,你很高兴对吧?因为,你一且在记恨我小时候捉弄你的事。”

  秦药儿眩然饮泣的指控,龙湖只有无奈的一拍额头,暗叫要命。

  杜放鹤无动于衷的取过药瓶,发出威严的声音:“这药怎么用?”照他说,应付药儿这种姑娘,最好给她一顿青竹炒肉丝。

  “三天服一颗,直到她痊愈为止。”龙湖说。

  秦药儿复将矛头指向杜放鹤。“你凶什么凶?一旦姊姊死里逃生,你马上变脸不认人,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是吗?”

  “你莫名其妙!从我们一进门你就吵到现在,媚雪还要不要静养?你师兄忍得了你,可恕我没有助纣为虐的雅兴。”

  龙湖及时按住药儿的肩膀,对她摇摇头,将她带出去。

  房里只留下杜放鹤照顾他的未婚妻。

  沉寂的气氛对映他此刻的心境,杜放鹤不知如何形容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媚雪获救,他自然欣喜若狂,然而神秘的恩人却令他不安,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来救人?只要他做得到,他愿尽一切力量报答这份恩情。

  为善不欲人知的好人不是没有,但此事太诡谲,颇不单纯。

  “阿媚,可惜你也没瞧见恩人的长相。”杜放鹤以袖子抹去她额上沁出的几点汗珠,在他的拍抚下,她继续沉睡。“这会不会是宝贤王那班人的阴谋?原谅我,我万万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对你伸出魔掌,害你差点为我丧命。”

  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他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处境。

  江南于他太陌生,英雄无用武之地,一旦发生变故,不是束手无策,便是得倚仗龙湖动用“青龙社”的势力,对习于掌握局势的威远侯杜放鹤而言,确实不是愉快的经验。只有回到北方,呼吸到熟悉的空气,宛如能来祥云,他方能够自由地翻飞曳逦在属于他的天地问,三分的力量增至十分,足以护卫他心仪的女郎。

  杜放鹤依恋、心疼的亲亲她额头。“让你受苦了,回京之后,我会补偿你,绝不再让任何人动你一根寒毛。你能想像吗?每回你病着,我的心就好苦,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往情深的告白,在她清醒时未必说得出口,但这次的意外几乎使他吓破了胆,惟恐再无机会表白,令他愈发珍惜劫后余生的媚雪,一腔热爱之外,又如三分歉疚。

  “宝贤王、上官楚,咱们这仇是结走了!待回京之后,看是你翻云覆雨的手段厉害,还是我威远侯神通广大。”

  杜放鹤决心不再忍让,他受不了再一次看着媚雪面临生死关头。

  ※※※

  虫鸣唧唧,星辉低语。

  移居知府大人的别院养病,才五天,媚雪便恢复清醒,这晚,她洗了长发,独倚栏杆,由着晚风吹干一头青丝,脸上带着恍如陷入迷蒙梦境的表情。

  杜放鹤走过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停下来,目光温柔地凝着她。她排拒着亲近她的人,她的手无意识地迳自慢条斯理的梳理乌丝,继续沉醉于他人进不去的思路中,浑不知她不笑的样子仍然美得令人渴望,他多么想不顾一切的抱她进房,一亲芳泽。

  他确信她绝对适合他,她的双唇好软,尝起来很甘甜,将她抱在怀里的感觉想必……可是,不行。

  他是威远侯!体内流着皇家血液的世袭贵族,他不会这么鲁莽的去占有一位家世清白的姑娘,即使脑海中丰富的想像几乎把他逼疯,即使不曾有过的激情与兴奋正逐日增强地挑战他的定力,该死的,他仍必须守礼。

  道德礼教与激情火焰一齐在他体内搏战,几乎使他理智尽失,脑海中只有一个意念;至少给我一个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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