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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无极不知如何反应,贞阳转身搂住他脖子亲了亲,笑道:“我才不会跟一幅画吃醋呢!我也美得可以入画呀,是不是,夫君?”嘴里说的大方;心里却仍旧想一别苗头,燕无极能说不是吗,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夫君都这么说了,岂能教你失望?明天我就让阿诺给我画一幅美女图,挂在书房,随时陪着夫君。”她收起那幅画,随手塞入墙角的画桶中。

  燕无极不作任何表示。今晚再拿出那幅画观看,才发现已失去往日激越的心情,正不明白自己的心境因何转变,贞阳便闯了进来。他从没打算教她见着此画,怕她追根究柢,结果贞阳一点疑心病也没有,只是难免吃点醋,使使小性子。

  她才没心眼想那么多哩,连忙盛甜品请他尝尝,北方人不拿新鲜水果做菜做点心,她的先辈曾任官江南,记载了不少江南烹调,她在家常吃,嫁到燕门堡自然把习惯也带进门了。

  “好吃吗?”

  “挺新鲜的。”吃了一碗,他拿起茶盏漱去甜味,才觉清爽。

  “你累了一天,我给你捶背。”她站在椅背后,帮他捏肩膀。“夫君啊,秦姑娘是医道世家,她传授我一套按摩法,说是可以消除疲劳,你想不想试一试?”

  燕无极拉住她的手,她转了半圈,坐到他腿上,听他打趣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啥?”她仰起脸,傻傻的问,盈亮的眼睛有点了解又有些羞涩地注视夫君,有说不出的楚楚动人。她岂是藏得了心事的人呢?

  燕无极再迟钝,也会感觉到她今晚不大寻常,何况他是极敏锐的人。

  “想要新首饰?还是新衣裳?”捏了捏她下颔逗趣问。

  “都不想,只想……”贞阳有点担心,还没展开色诱就已经被他看穿,接下去怎么办?

  “我们是夫妻,有事好商量,为何吞吞吐吐?”

  “都怪你啦!”她不禁埋怨道:“你的反应跟我想象的大不一样,那么快就拆穿人家有事相求……原来我已计划好先勾引你,再……”

  他爆出一串大笑。她气得几乎掉泪,跑回房里哭了起来。

  “贞儿?”他跟进来,诧异她的泪。

  “我懂了,”她自语似的啜泣着:“我不够妖艳,没有倾城倾国的魅力,所以……你才会去书房挂一幅美人图,又取笑我想勾引你,哇……”伏在被上大哭。

  他想笑,因为感觉荒谬,却又笑不出来。一声声低柔的自怨自艾使他心中掠过一抹深沉的、怜爱的情绪,看她抖颤的双肩那样脆弱与无助,使他情不自禁的涌起一股强烈想保护她的欲望。

  扶起她的肩膀,然后把她拥进怀里,他的胳臂强而有力的圈住她,冲口道:“我怎么会喜欢妖艳俗气的女人呢?我就喜欢你这模样,教人看了舒服,生活在一起也舒坦愉快,我要和你过长长的一辈子哩!那幅画是别人送来的,偶然拿来观看一下,你想,过去曾在我书房中见着此画吗?”她含糊的应着,他更紧的圈住了她。“当你说要勾引我,我是心喜若狂的,忍不主高兴的笑,要知道,能得妻子勾引是多教人惊喜!”

  “哼,你存心哄我。”她羞啧道,一颗心却仿佛踩在云里。“我不再想勾引你了,再也不了。”她本能的拒绝着,使他满心涨满了迫切的激情,急不及待想拥有她,想占有她。

  “贞儿,你这磨人的小东西!”迅速的,他的头俯了下来,四唇相接,紧压住她的唇,吻得狂猛、热烈、沉醉,那样辗转吸吮……她喘息着,身子瘫软如绵,不自觉地呻吟,响应他的热情,两颗心同样的需索与渴求,管他谁勾引了谁!

  醉落在喜悦的浪潮里,一任那浪潮冲击、淹没。

  ※※※

  “姊姊,你在说笑吧!”

  郭铁诺挑个仔天气,在新绿亭为贞阳作画,贞阳在一旁抚琴,绘的正是“抚琴图”。

  “是真的,他答应另建一间屋子供我玩机关。”

  他很难置信,燕无极怎么看都不是心软好说话的人,竟这般轻易接受事实,并慨然允诺?原先预估姊姊须抗争好长一段时日,没他帮忙是不行的。

  “阿诺,你的姊姊很有魅力呢!”贞阳沾沾自喜,乐得像个孩子。“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当初就同嫁妆一道运来。”

  “他一点都不惊讶?”

  “他说,他怎么看你都不像会去学机关的人,传言显然有误,心里早有底了。”

  “这倒大出我意料之外。”

  “可不是。”想起昨夜,她不禁脸上一红。

  “姊姊,你是不是又撒娇又掉泪的,才使姊夫不得不接受事实?”任谁也瞧得明白,人称枭雄的燕无极在娇妻面前也化成了绕指柔。

  “才没有。”贞阳啐了一口,闺房之私岂能宣之于口。她伸长脖子想瞧他画得怎样,当然是瞧不明白,便叮咛道:“你仔细些,必须把我画成天仙美人才行,知道不道?”

  “你本来就是天仙美人嘛,姊姊。”“比起那位秦姑娘呢?”贞阳自知比不上的。

  “在我眼里,你是比她美。”

  “睁眼说瞎话!秦姑娘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当她走出屋子的时候,多少俊俏儿郎偷偷地凝望她,渴望能得到她的青睐,我不信你没感觉。”

  “我喜欢的姑娘不是她那一型的。”阿诺想了一下回答:“假若唐明皇遇到的不是杨玉环,而是赵飞燕,你想会发生杨国忠弄权,导致安禄山之乱吗?这叫做‘各花入各眼’,总要碰对眼才能发生感情,看不对眼,嫦娥下凡与我何干!”

  “嗳,别提嫦娥这两个字。”

  “怎么了?”

  刚好寒碧送来茶点,贞阳便叫她讲给阿诺听。

  “少爷有所不知,‘景蠡堂’的关堂主新近纳妾,是个烟花女子,花名就叫阮嫦娥。”

  贞阳吃了一块酥油饼,正喝着老君山,皱一下眉头说:“想想到了中秋节,夜里吃饼赏月看嫦娥,这看到的究竟是哪个嫦娥?什么名字不好取,取这种名字!”

  “夫人,这一年就一天中秋节,到时只要眼睛望向明月,心里想着月宫,没啥大问题的;可那个名妓阮嫦娥,时常碰得着,才令人着恼。”

  贞阳颔首,心烦的又吃了块一窝丝饼。

  “怎么回事?不过就是一名侍妾。”阿诺不解。

  “少爷有所不知,这烟花女子手段厉害,正得宠呢,连元配都得让他三分。”

  “岂有此理。夫妻是家的主人,妾者不过是服侍主人的下人,即使有所偏爱,也不可威胁到正妻的地位,否则必然妻妾不和,家庭纷争迭起。”

  “少爷说的是。不过她一个窑姊儿,岂懂得家庭伦常?只晓得争宠、争权,进门没多久就开始开了,连我们大人每每见到她都头疼!那种女人不知自重,说话老没个分寸,以为这里仍是白花榉似的,处处抢着出风头;而夫人这样的身分,也不便去干涉别人的家务事,只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着她丫。”

  阿诺眼神一冷。“那贱人如此张狂,竟不尊重姊姊?”

  “她倒不敢向我挑衅,只是同住堡内,一家不和,难免会牵连到别家。”贞阳正想请阿诺帮忙出个主意,于是大吐苦水:“我最担心的是,那女人既美艳又风骚,关夫人既管不住她,怕她哪天会捺不住寂寞,做出败坏门风之事。更槽的是,堡里其它有地位的男人也都心痒痒的,对烟视媚行的风尘女子大感兴趣,恐怕纳妾之风即将盛行,到时候,我们这些正妻只好退位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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