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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济出一个笑。

  “辛兰芝巴结上俞震亚,俞震亚也欣赏辛兰芝的美艳风骚(她真敢说),闹闹桃色纠纷是可想见。反正各取所需,在影艺圈平常得很。”她摆个手势。“问题出在俞震亚最近订了亲!我需要抽根烟,可以吗?”

  我摇头。“没有烟灰缸。”

  我不怕吸二手烟,毕竟得肺癌也得碰运气,但是讨厌烟臭味。每次看完电影回家,头发上、衣服上全沾上烟臭味,非立即淋浴不可。所以我排斥有人在我周围抽烟。

  拒吸二手烟的广告若改一改,或许效果更好。  “

  ——因吸二手烟而得肺癌或许须费十年工夫,但沾惹上一身异味只要十分钟。

  “俞震亚这门亲事是他母亲看中意的,朱老也没有二话,只要有人能管住儿子就行了。”她平平的往下说:“那位小姐风闻俞震亚的花边新闻特多,请了征信社的侦探在查,就是你上班的奇章征信社。”

  我不晓得这个案子。

  “爱丽丝,你在奇章上班,当然知道那几位调查员都是有本事的,他们一定能把俞震亚的过去挖出来,做成档案,以供那位准新娘参考,里面当然不乏俞震亚和辛兰芝的资料。”

  她突然冲过来,拉住我的手。“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我讷讷的问。

  “把俞震亚档案里的资料全复印一份给我。”

  我张大了口,拉开她站起来。

  “不行,当案是保密的,这是职索道德,而且——而且我根本役听说过这件事。”我说得结结巴巴,笨死了!

  “星期一下午三点左右,袁飞看见她走进征信社,还认出她就是你老板以前的女朋友。”她又黏上来,说:“爱丽丝,你帮我这点小忙,使我能够在公司立下功劳,我也好松口气,准备和信介结婚啊!”

  我脑子乱了,没听她后半段说什么,只问她:

  “俞震亚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字?”

  “你愿意帮我了?”她说出改变我一生命运的名字:“她叫樊明珠。”

  第六章

  周四上午起得晏,醒来发现在下雨:一盆一盆倒下来。晦暗的天气正如我的心情。

  一夜我睡睡醒醒,脑子里满是路华、樊明珠、俞震亚之间的三角关系。王掌珍说的全是真的吗?樊明珠又去找路华了。依路华的脾气,若非未忘情樊明珠,岂肯接受这件委托,管她樊明珠的未婚夫外面有多少女人。

  如今我才明白,路华要我星期一别去上班,不是放假,而是怕我撞见樊明珠,她将很难堪吧?

  我不懂爱情,我想。

  完全超平我想像之外。我不希冀轰轰烈烈、一味牺牲、爱得你死我活的文艺小说式爱情,我欣赏姨丈、姨妈二人之问平实、互谅、彼此信任的爱,不激烈却绵长不衰。啊,邱杰夫,我突然好想你。

  我很懒惰,甚至不喜欢伤脑筋的爱情。

  也许天性如此,也许我未成熟,也许……

  有许许多多的“也许”,也无法使我更沮丧一点。姨妈出去购物,我拥着抱枕,瞪着茶几上报纸影剧版的消息。上头刊载“兰小春”预定下月开镜,还有一幅辛尔芝的彩色照,正是我所羡慕的成熟艳丽型,一出现就吸引住男人的目光,我想,这种人正合乎你争我夺式的恋情。

  电话铃声不识时务的响起,破坏我正在享受恶劣的情绪。

  “喂?”

  “爱丽丝!”路华开口就吼。“你不来上班,在搞哈飞机?”

  我望窗外,太阳高照,雨不见了。

  完了,没藉口,怎办?

  “现在几点,老板?”我问,眼睛则盯着挂钟。”

  “一点四十五。你家的钟表全停摆啦?”他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来上班?要请假也该事先报备。”

  我嘀咕。“你就会对我凶!”

  “什么?”他口气不善,“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

  我吸气,一口吐出:

  “我不要再去上班了啦!”

  不管啦,不管啦,就任性这一次。

  “为什么?”他只是问,不附带任何情绪反应。

  “那里全是男生,好别扭。”我说出第一个理由。

  “我把你安插在我办公室里,不与他们混在一起,不是吗?”

  你不是男生?

  “还有陆星座……”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再烦你,其实他只是好玩罢啦!”他快速往下说:“没有其他理由了吧,快赶过来,要是两点十分以前没见到人,今天薪水我全扣下了。”砰的挂了电话,太不和善。

  我瞪着话筒。最要紧的理由还没说哩!

  我真笨!又胆小!怎不一口气问出真相?

  (关我什么事?)

  我征住。对啊,他跟樊明珠纯属生意上的合作或旧情复燃,全不关我的事,我何必难受这么久呢?

  我这个“媒人”过分热中,如今正式请辞。管他今年结婚也好,做一个老光棍也好,我切不可忘了自己的人生大目标!

  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唉,自从遇上樊明珠、路华这对宝货,我差点忘记自己的生活准则呢!

  我快速做了一点准备,然后飞骑赶往伯爵金星大厦,停妥车,冲,再冲!!任何人叫我全视作未闻。跳着楼梯奔上三楼,一个右转弯,再奔十步,紧急煞车,喘口气,装作气定神间的走进去。二点九分五十九秒。

  老板不在。

  陆星座把一串金钥匙递到我手上,说:

  “昨天的份,辛苦你了。”

  “我就知道,”我怒气上升,虽努力掩饰,依然不够老道。“他急急忙忙叫我来,一定没有好事。”

  他比个手势。优雅的一挥,想挥走一只苍蝇似的。

  “路华是信任你,才敢把钥匙交给你。他很少这么信任一个人哦。”

  “鬼才相信!”心里补一句:他就看准我好欺负罢啦!

  陆星座拍拍我的头。我诧异的看着他。

  “你不太了解大人的感情哩,爱丽丝。”

  “什么意恩:我就是大人啊!”

  他耸耸肩膀,把钥匙放下,自去工作。

  我坐在白漆餐桌还,面前一只空的玻璃杯。可怜,路家的冰箱里藏的全是速成品,易开罐啤酒、饮料、罐头,全是开了即可食用;橱柜中摆了几种碗面、汤包,开水一烫,简单方便。这就是单身贵族(贫民)?

  我看是他特别,同样有两只手,末娶妻之前不能试着学做家事?信介哥便能干啦,绝不是只会烧开水的白痴。

  洗好杯子,归回原位,我在客厅电话旁找到纸笔,记下:地板用清洁剂、浴厕用兰洁灵、玻璃魔术灵、香皂……,他回来看见就会记得买。

  (我变成了什么?他的专职女佣?)

  类似我这种草包,也快绝种于现代社会了吧?新生代作家描述的现代女性不都是有主见,不天真的吗?而我,却背道而驰,凡凡每每骂我没出息,我总是无言以对,因为事实摆在眼前,我张丽丝厉害不起来哪!

  我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安慰自己。

  锁上门,回到办公室,路华刚回来,我交还钥匙,桌前已堆了几份该记录的卷宗,我翻了翻,没有俞震亚一案。

  忙到五点,我转动脖子,拿眼瞄路华,不知他会不会要我加班,补足时间。我提过,他是精明人哪!

  路华似在冥思,根本没看我。

  自知道他与樊明珠又在一起,我觉得很难开口跟他说话,几次要叫他,又算了,挣扎了几分钟,心一横,开始收拾东西。

  “爱丽丝!”

  我心跳。“什么事?”

  “口腔内有一处发炎溃烂一要如何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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