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德与郝瑶菁?两个怪人,想必合得来。
“管理员到底要做什么?”
“清洁大楼、注意维修、给客户没欣的对象、随时留意有没有奇怪的人进进出出。”
“我看里面本来就住了不少奇怪的人。”
他轻笑。“我不愿直接和房客有太多接触,以免破坏印象,像赵先生这类房客就太烦了。有事先找管理员,订契约我便这么告诉他们。”
“当管理员这么辛苦啊,我以为只是替你收房租而已。”
他哈哈大笑。“没有的事,我在邮局办了割拨帐号,房客自动地把钱存进去就行了。”
“你做房东可真清松。”
“方便,而且安全,我很讨厌去催微房钱,我爸留下的房子分散中部,一个个去收也太票了。一
我很惊讶。“你要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做办公大楼、住家,现代人最需要的就是这个。我订的租金比别人便宜,因为我以前在台北念书时尝过租不起房子的滋味。”
新年不该叹气,但我还是忍不住叹了一下。
“没想到你这么有钱。”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大喜欢?”他望我一下。
“没有人喜欢贫穷,我也是,但我想不出有那么多钱要做什么。我没有大欲望,只想过安定的生活。”
车停在红灯前,他突然横越过来,吃我的口红。“我就喜欢你这点。”在后面的车子要鸣喇叭之前,他及时发动车子。
“我老爸生前盖过多少房子,恐怕他自己也数不清,他有一个特点,如果所盖的房子的外型和内部构造有特别之处,他习惯目留一户。他的用意我明白,他怕万一事业走下坡时,可以卖房子周转,也算是一种储蓄。”
“你爸在你多大时过去的?”
“快五年了,我妈在我大二时去的。”
“同病相怜,都没父母。”我第一次向人诉说这种感情。“我爸妈去世时,我才四岁,所以我根本不记得当时我是不是很伤心,甚至对父母的记忆也很模糊,好像姨丈、姨妈才是我的亲生父母似的。”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生育不如养育之恩大。”
“过年期间好像不该说这些。”我们招视而笑。
“新天地”有很大的停车场,当我们到时,车子己占满一半的空间。人多热闹,正符合过年的气氛。
购票人内,我们避过餐厅不进去。徜徉于大片草地之中,呼吸市区难得的新鲜空气,两人擒手喂语相伴,比去挤百货公司、挤排馆有意思多了。
我们没有滑草,也没有划船,找了个地方放风筝,互相照了好多相片,又请人帮我们合照。我问他怎么记得带照相机,他居然回答我,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忘记。”
中餐在附设的饮食部解决,发现后面就有一个木造的迷宫。我和他兴致勃勃的去探险,走了半天走不出来,我嚷嚷。
“我不管了,我好累,我希望长翅膀飞出去。
最后还是他硬拉了我走出迷宫,不玩这累人的游戏。
“你平常很少运动吧?”
“我最讨厌运动了,情愿练瑜珊术。”
我拨弄飞乱了的刘海,检视辫子散了没有。
“你的头发很漂亮,可以拍广告。”他偶尔也嘴甜。
“是吗?知道我为什么留长头发?我不喜欢上美容院剪头发,结果拖啊拖的它就这么长了。”
“这种理由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
我故意问他:其他女孩子告诉你她们留长发的原因是什么,他当场怔住。
大笑声中,我们启程回家。
这是难忘的一天。走出“新天地”,阳光好暖和的照在身上,这种天气真令人满意,每个人都应该微心愉快,没有想到要做坏事,不是?
没想到当我们越过马路,要走进停车场时,猛然一个人自我右手运擦过,抢走我的皮包就跑。我叫丁起来,路华当时便要追过去,我瞧见歹徒一手亮着刀子,想也不想,死命拉住路华,尖声道:
“不要,不要,他有刀子……”
我和路华争执的当儿,歹徒己跳上一辆机车,由前面接应的人载走了。
“好了,现在要追也追不上了,你冷静一点。”
路华揽着我的肩走向车子,开了后座门。我们坐进去。一远离案发现场,我再忍不住害怕之情,伏在他肩上啜泣,埋怨他:
“拜托,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我好害怕……”
他拥着我,给予我安全的保证。
“我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哭。”
“那你为什么要去追他?万一受伤了怎么办?皮包丢了就算了,里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有,我也不喜欢你去拚命啊!”
“爱丽丝!”
“我从来没有像刚才那么害怕过,求求你,不要做危险的事。”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真的不会.”
他捕获住我发白的唇,辗转缠绵,久久不放。我渐渐远离恐惧的情绪,听他在我的耳边轻送心声。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从事、征信社工作的最大原因。”他说:“我父亲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他敏锐的渡过许多商场上的风险,他要我继承他的事业,他认为我可以做得跟他一样好。我照他的意思念了建筑系,课余和星座偷偷在台北某家征信社打工,我们都相信自己较偏爱后者的工作。可是,等我大学毕业,我还是回来帮父亲的忙,母亲过世后,只剩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我不想伤老爸的心,反正我还年轻,多历练几年再出去自立也不晚。可是我没料到事情发生得这么快,两个歹徒合伙抢劫我爸的宾士轿车,司机重伤,我爸心脏病发作,虽没有当场过世,但这个打击使他大挫,在医院躺了二个月,还是去了。”
我抱住他,给予他安慰。
“办完父亲的丧事,我对人生也有所觉悟。这个社会变得太奇怪了,使你捉摸不定,不知什么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在自己有生之年做自己想做的事呢,我不是太傻了吗?”他紧紧搂着我,舒发他的情绪。“我不再眷恋父亲建立起来的事业,我把公司卖给原来在父亲身边效力多年的几位经理级人物,由八个人合伙买下,我相信他们会好好的干,父亲的公司一样存在。就这样,我和星座一起退出,开始我们的事业。你别看星座人花花的用情不专,那是他对女人的毛病,其实有一半也是女人宠出他这种性情!一他对男人可是很讲义气的,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已经很难得见到了。”
我点点头。
“有没有危险?”
“什么危险?”他松开我,我得以喘口气。
“你们的工作。”
“你自己也亲身体验了,应该知道的。”
“那就好,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我换一种心情来看今天的事。“今天这么幸运,今年一定有好事发生。”
“幸运?”
“是啊,我们全身而退,没有住进医院,不是吗?过年期问带病看医,才真不吉利。我们可说是有惊无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咀嚼我的话,没作表示。
“你怎么跟家人解释?”
“少一个皮包,他们不会注意的,就算有人问起,我说忘了在你车里便成。何苦父母陪着担心受怕。”
“从此不提?”
“要说也等过完年,反正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求得吉利也好。”
他凑近我。“爱丽丝,你可以用这种心情体谅父母,却不能这样对我,我情愿你把一切告诉我,总要有人分担你的喜怒哀乐,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