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请你吃饭,肯赏光吗?”
“黑蝎子帮”的帮众若是亲眼目睹他们心高气傲的少主如此低声下气的求一个小姑娘让他有请吃饭的机会,怕不惊脱了下巴。
她大眼珠子一转。“我想吃什么,你都能为我弄来吗?”
他挺挺胸膛,斩钉截铁的道:“当然。”凭他少主身分,还怕有弄不到的东西?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勉强让你请一次好了。”说得还真委屈哩!
他轻声一笑,揽腰抱起宝宝飞身坐上马背,放松 绳,任它缓步离去。
“这还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他不解。
“马呀,”宝宝教训他道:“刚才你在市集上骑马像在飞,使得路人到处躲,你以为你是谁?东宫太子?踹死人不必赔命?”
他恍然大悟。“原来方才你就在‘哼’这件事啊,其实‘黑龙’是一匹有灵性的神驹,不会踹伤人的。我像是那么霸道无礼的人吗?”
坐在前面的宝宝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你真难伺候,你家里的人一定对你很头疼。”
“我可没求你,既嫌我难伺候,那我走好了。”
宝宝双手乱捉 绳,双脚乱踢马腹,“黑龙”不知有人在捣蛋,一时搞不清要往前、往左抑是往右?一声马嘶,不满的一阵乱跳!宝宝捉住马鬃咯咯大笑,萧傲云趁机控制好 绳,苦笑道:“小姐,你可真顽皮。”
她得意洋洋道:“你以为我不懂武功就可以欺负我,小心我使你人仰马翻。”
“你不会武功摔下马岂不痛乎?说不定还断骨头。”
“我经验丰富得很,每次都是欺负我的人摔倒在地,我还是安然无恙的坐在马背上,说来你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
萧傲云少年心性,好胜心强,不可能效法卫紫衣以成年人的成熟心性从一开始就包容宝宝所有的优缺点,闻言志得意满道:“这是我的骑术精湛,与运气无关。”
宝宝闻言愕然,随即古怪的一笑,捉住一小撮的马鬃,突然使力拨了下来,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黑龙”痛得一阵乱跳,比刚才更为愤怒的马嘶及跳动,企图将马背上的混蛋摔下来。宝宝抱住马头也被震得头昏眼花,气血翻腾,却还不忘想知道萧傲云被摔下马没有?回头窥视,见萧傲云死命捉住 绳,口里不住安抚爱马,神驹“黑龙”显然与主人感情深厚,慢慢安静下来。宝宝可不服气极了,捉住几根马鬃又想拨下,却被萧傲云又长又壮的左臂连人带双手整个圈住,喘气道:
“小姑你你,求求你不要再顽皮,我认输就是。”
“早认输不就得了,我也不为已甚。”宝宝这才满意的笑道:“不过现在我很佩服你的骑术,也难怪你自负。”
二人前嫌尽弃的大笑。
“你若是会武,天下岂不大乱?!”
宝宝眉梢子一扬:“现在还不够乱吗?”
萧傲云哈哈一笑,心里真是喜欢煞了这名顽皮小姑娘,望之怡然,又可解忧,生来逾十八年,今天最感到日子过得新鲜。
“小姑娘,我该如何称呼你?”
“我姓冯,叫宝儿。”暂时借用亲娘的姓氏。
“家住何方?瞧你不似本地人。”
“我父母双亡,寄住在叔叔家中,因为日子实在过得太无聊,像一滩死水,我受不了便逃出来,目前居无定所。”
萧傲云轻声一笑,放马驰向“天香楼”,他忽然有种感觉,顺从宝儿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宝儿是上苍赐给他的绝代小佳人。
“天香楼”是本地最大的饭馆,楼分上下两层,建得古色古香,气派典雅,后院还布置有多间精舍供外地人歇宿。自然,此楼是“黑蝎子帮”的营生之一。
萧傲云携同宝宝进来,要了楼上靠窗的座头。行走之间,有不少客人向他打招呼,他微微颔首还礼,年组尚小,气派却是不小,流露出自幼养成的尊贵威仪,这可是模仿不来的,人与人之间没有所谓的平等。
宝宝对萧傲云的威风气派视而不见,对楼下、楼上的客人频频往她瞧更不在意,只问一句:“你点菜还是我点菜?”
“自然是你点。”
满意的笑了笑,宝宝对伙计们道:
“先点素的,一只油炸素鸡,必须炸得恰好金黄色;三丝豆腐,豆腐必须是刚做好的,吃起来才嫩滑;淡乳色的笋尖炒一碟,记住,只要笋尖;青韭夹心,吩咐师傅不可炒黄了;至于汤,就来一道菜泥汤,让你们偷懒一下。再来点荤的,凉拌海叁、清蒸排骨、五香鱼翅、冬瓜盅、佛跳墙、麻辣蹄筋、樟茶鸭子、肉皮馄饨、大理茸海工鱼干、槽鱼;汤嘛,雪鱼红苏汤、芙蓉海叁汤,外加十斤白干,就这几样凑合凑合着吃吧!”
宝宝如数家珍的道来,她说一样伙计就点一个头,直点得脖子也酸了,还说是“凑合凑合”,好似嫌这小地方没什么好菜只有委屈一下,伙计心里犯嘀咕,嘴上可不敢批评,道:“还需要什么吗?”
宝宝叫道:“当然还要,我最爱吃的点心蜜饯果子和水果还没点哩!松子糖、桂花蜜饯杨梅、糖杏仁、百合君子糖、小胡桃糕、核桃片、玫瑰松子糖、千层糕、玉米咸酥饼,再来三样时鲜水果凑成十二。”小手一拍,笑道:“暂时就这样了,说太多怕你们也记不住。”
三、四名伙计直听得双眼瞳孔放大,张口结舌,一个小娃娃一口气点这么多东西,二十个大人也吃不完,不是浪费吗?
萧傲云叱喝道:“还不快去办,弄好的先送上来,这里没有的到别的地方买,非但不准买错、做错,更是一样也不准少。”
众伙计忙哈腰答应,三步并两步的奔下楼去。
宝宝拍手道:“你这个人倒很豪爽,一点也不小气。”
豪富少主自然不在乎这点浪费,怡然笑道:“只要你愿意,不妨与我一同返家,我愿意照顾你,不管你爱吃什么、爱玩什么,我都会设法满足你。”
“无功不受禄,你有什么企图?”
“没有企图,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对你又没什么好┅┅”
“我对你好便成。”萧傲云忍不住捉住宝宝的小手,动情道:“好不好?好不好?”
宝宝受宠若惊了,忙缩回手,不明白他为何要对她无条件的好,莫非识破她的来意?不可能呀,除非他能未卜先知。
她天真的孩子脾性还未具备女性的自觉,只知自己生得好看,却没想到她的容貌可以让男性不惜一切地想得到她。
因为心有警觉,半途更改计划,吃饱喝足便藉故走了。
萧傲云眼见留她不住,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落寞。
萧傲云的母亲去世得早,在他身边只有两位亲近的女性。一位是他尊为师姊的“铁娘子”张道洁,正当双十年华,一张芙蓉脸,两弯小刀眉,性情刚毅犹胜男儿,是萧一霸的得意弟子,是萧傲云的良师益友。
另一位是他的表妹倪芷柔,芳龄十七,北方胭脂倒也长得葱白水净,婀娜多姿,衬以逐渐发育成熟的体态,更显得艳丽非凡。
这位表妹自小父母双亡,由萧一霸扶养成人,和表哥日久生情而衷心倾慕,因为萧傲云的面貌体魄正是女儿家心目中的英雄典型,一缕柔情早已攀附表哥身上。只可惜萧傲云“儿女情短,英雄气长”,认为大丈夫应先立大业而后才有成家的资格,对倪芷柔只有兄妹之情,毫无爱慕之意,空负佳人一片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