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鄙视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她的心坎,顿时一阵泪意涌上她的眼眶,她极力隐忍住,并冷冷地反驳:“强求你不该得的东西是徒然的,我没把孩子的事告诉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若晴相爱,而且我也不需要爱。我的姑姑愿意提供我一个归宿,如果我乞求怜悯,也绝不会向你乞求!”
出乎她意料之外,他竟点头。“是的,我了解人的自尊心,我想当你知道我和若晴分居时,不免也感到痛快和得意吧?”
钟无艳痛恨他的冷嘲。“既然你这样想,我也不愿多做解释,如果没别的事,请你走吧。”
关鹏飞的双眉陡地挑高,狂鸷而黯沉的眼暴烈地锁住她的清滢瞳眸,从齿缝间迸出话:“别以为这样就能把我打发走,从没有人能够如此轻率地偷走属于我的东西,而你竟然偷走我的儿子──属于我的血脉!我真想扭断你那可爱的脖子。”
钟无艳虽然被他那熊熊燃烧的怒气和狂嚣的阴郁眸光震愣住,但仍极力稳住自己,不在他面前示弱。她抬起灵俏水媚的晶眸,狠狠地迎视他,双手也紧握成拳,像只捍卫幼狮的母狮,随时准备奋起一搏。
蓦地,关鹏飞邪肆地低笑出声,让钟无艳浑身窜起一股寒意,“我不会那么轻易地饶了你,因为你剥夺我们父子俩宝贵的四年!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是带着儿子和我一同回香港,另一条路你离开儿子,从今以后他只属于我。”他冷酷地说,冰冷的眸子里盈满坚决。
她闻言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冲向前要把他撵出去。“做你的白日梦吧!”她握紧双拳,周身弥漫着强烈的敌意。“滚出去!”
“不!搞清楚,我才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主宰者。”他坚决无比地说,一把将跺脚的她拉坐在他腿上,用他庞大结实的身躯和有力的双臂紧箍住她,直到她扭动不已的娇小身躯恢复平静。
“听清楚。如果你逼我上法院,我一定剥夺掉你珍惜的这一切──你的儿子、你心灵的平静、你的演艺事业和你的一生!”他的语气冰冷而无情,句句凌迟着她即将崩溃的心。
“没有法官会把孩子的监护权判给你的。”她仍挣扎地回道。
关鹏飞大笑数声,然后低头靠在她耳边说道:“小母亲,别低估我的能耐,我可不是虚张声势,到时候我们都得上法庭,身为名人的我们会引起怎样的注意,而我们的宝贝儿子也得曝光不知多少次……”
他威胁的话语让钟无艳浑身陡地一颤,在他如钢铁般的钳制中瑟缩了起来。
“你唯一能做的便是带着儿子和我一起回香港……如果你还想保有儿子的话。”
钟无艳心里满是惊惶和疑惧,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一定是!但情势对他太有利了,她不能让孩子卷入纷争。毕竟她看过太多无辜的小孩在大人的纷扰里受到伤害,她绝不能让这件事在孩子的心里烙上永久的伤痕。
她突然极力挣扎,脱离关鹏飞的掌控,而他只是冷眼看着她在室内四处游走。
对她而言,老房子代表安全感,所以她几乎没有改变过室内的装潢,一如她母亲生前时的模样。她拿起一个相框,里头一张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全家福照──伯父、伯母、甜美的若晴,还有一脸不情不愿的她,叛逆的眼神盯着远方,不驯如一只笼中的鹰。
泪在钟无艳的眼中打转,她放下相框,哑声道:“你令我别无选择。”
“我已经够客气了。”他鄙夷地说:“你可以风风光光回家,你没有输!”
“没有?在你这样羞辱我之后?”她沉痛地回答。
“要一个随意勾搭男人的女人,难道对我而言就不是羞辱?”他显然也被激怒了。
他的残忍深深刺伤了她。“我没有办法马上回香港,我和李灿还有一部戏约和剧本得完成。”
关鹏飞只是一脸诡谲地笑了笑。“这你不用担心,你那位李大导演三天前刚和我的制片公司签约,从今以后,他所导的每部电影全由我的制片公司制作发行,当然,连带的,你也属于我所有,你的一切举动和去向今后只需向我报备,也只能经由我的同意。”他志得意满地说,眼里净是放肆快逞的笑意。
钟无艳顿时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能一脸怔愕地瞅着他。“很……很好,我们一个礼拜后见。”
“我们今晚见。”他平静而坚决地说。“你以为我会让你乘机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轻易地躲开我吗?”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她试着讲理。
“我可以等,给你三天的时间。”他霸道地说,接着停顿一下,略带讥刺地继续说:“显然你的工作和私事比正生着病的儿子重要嘛。”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工作时正好是儿子认识我的好机会,去处理你放不下的工作吧!”他慵懒地回答。
钟无艳气得涨红脸,双眸凌厉地望着关鹏飞。“我非常爱我的孩子,从来没有疏于照顾他,我不许你这样说。”
“哦?你不是个工作至上的女人吗?”他挖苦地说。
“只要有必要,我会放下一切工作照顾孩子,而且他的病情很稳定,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他只是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地啜起咖啡,显然他并不相信,一开始便咬定她工作一定会妨碍她对孩子的照料,如同他的母亲一样。
钟无艳无奈又气愤地盯着他看,心中却思潮起伏。她不该也不能再爱着他了,多年前他就残忍地摧毁她曾以为是永恒的爱情。
她仔细地瞧着他,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那俊帅的脸依然散发出无人可挡的魅力,没有人能忽视他,他永远被爱,被仰慕、被崇拜,而她曾深爱着他,然后恨他,现在,为了好好活下去,她必须学习对他冷漠──虽然这不是容易的事。
“你说我利用身体谋求发展是什么意思?”她突然问。
“你难道没有吗?”他扬起眉毛轻鄙地反问。
“根本是子虚乌有,我从来没有过。”
“和姜伟之间又怎么说?”
“他怎么样?”她皱着眉问道。
关鹏飞耸耸肩,讥刺地说:“宝贝,他无意掩饰你陪他睡过觉以取得女主角的事情;还有邵宇杰,你曾告诉我你那段感伤而又动人的过去,但他告诉我,事实上你是拿了他的钱之后才离开他弟弟。你只是利用那次的婚姻来使你脱离灰姑娘般的生活……”他停顿了一下,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痕。“而且你也毫不迟疑和我上床,我认为你是想利用我在我新成立的制片公司争取更多演出的机会,如果当初你不走,目的早已经达成了。”
此刻的钟无艳顿觉全身忽冷又忽热,心好像被割掉一大块,伤口处正兀自淌着血。“你太恭维我了。”
“我想是因为你一直不择手段想寻求别人的肯定,一逮到机会便绝不放弃。”他的声音温和了下来。
钟无艳默然不语,只是一脸凄清地笑了。他竟然以为她是那种女人,竟然完全听信别人的中伤!这一刻,她深深体会到深沉的、被彻底击败的悲哀。
他这一番话说明一切,难怪他如此蹂躏她的感情,原来他早已鄙视她的人格。
关鹏飞注视着她变化不定、忧伤沉痛的表情,心里蓦地抽痛起来,但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心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