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帮我要型录。”庄曼愈想愈觉得这是一个宇宙无敌的好办法。
探探她额头的温度,“你没搞错吧?我一个大男人去要那种东西,不是更奇怪、更启人疑窦吗?”
“哪会?”为了鼓动他帮忙,就算会她也要说不会。
桑子神向来避免可能引人注意的举动,只能另外建议,“干脆你去买几套内衣不就得了?”
“喂,你知不知道这个牌子的价钱,一件内衣少说也要二千多耶!而且我又不只要研究一件,一件哪够啊!”
“那就买一套,然后顺便要型录,你看如何?”
“也好。”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更不愿两个人一直排在手扶梯前罚站,庄曼只能赞成。
“我在这里等你,快去买吧。”放眼望去全是内衣专柜,桑子神去哪儿都不是,双手环胸,站在手扶梯前,摆出等待的姿势。
“我去买?”庄曼讶叫。
“又不是我要穿的,不可能我去买吧?’”
“你去啦,我怕以后被认出来。”她推着他,双手又合十拜托。
桑子神很想泼她一盆冷水,她会不会对自己的实力太有自信了些,把未来想得太美好了?
“桑子神,想想我收留你的恩惠,如果这个恩惠不够大,再想想我供你三餐,你就帮我这一次嘛……”为防他拒绝,她不得不搬出自己对他的好,要他心傀,催讨着他偿还。
是我帮你很多事情吧?桑子神无力的想。
“你的尺寸多少?”
“啊?”庄曼一时反应不过来。
“要我去帮你挖情报回来,你不告诉我胸围尺寸,我怎么潜入敌人的营地?”最好别让子掉他们知道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结果义父生日贺礼连个影儿也没找着,却当了别人一个月的管家,供一个女人差遣。
人,一旦动心,动情又何难之有?他现在已是她的手下败将。
臊红了脸,“你就随便买一件啦……”她又不大,怎好意思告诉他尺寸大小。
“买了却没人能穿,你不觉得浪费?”忽而,桑子神认为这个代买胸罩的任务挺不错的,不但可以让他知晓,她平常裹得紧紧的身材尺寸究竟为何,还能让她亏欠一次人情。
“在你最桔据的时候,这种行为太不经济了。”
没错,最穷的时候总要斤斤计较,她小小声的说:“三十二B……”
“原来如此。”小不点的那儿,原来不算小。
“原来怎样?”不知是否自己想大多了,庄曼看到他眼底有着笑意,而她表情一敛,将之归于嘲弄的取笑。
“我去买了。”帮忙买内在美,是很亲密的行为吧。
“喂,你等一下,我拿钱给你……”话才说完,庄曼愣住了,“我的包包呢?我刚刚还拿着的,怎么不见了?”她焦惶的叫着,无助的望着桑子神。
“刚才在玩偶店,我就没看见你的包包了。”桑子神马上知道她又掉东西了。
“可是我明明有带出来的,你要相信我!”看着他脸上渐浮的笑意,她坏心地以为这是不信任她说辞的表示,急躁的自白。
“我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将它遗忘在计程车上,忘记带下来了。”他也有错,知道她丢三落四的个性,他该格外注意的。
“那怎么办?”
“你还不熟悉步骤吗?”桑子神戏谑的反问,拿出手机待命。
“我没带电话号码出来……”庄曼羞窘想死,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会机灵?
“打给查号台就能问到了。”
熟悉、不须经过任何思考、训练有素地,桑子神一接通银行的客服人员,便将电话交给她核对资料,如此重复四次,向四家大型金融机构挂失金融卡与信用卡之后,她整个人呈现紧张之后的虚脱状态。
“内衣只能下次再买了。”
“不用等到下次,我有带卡。”
庄曼拉住他已往前走的身子,“那是我的东西,怎么可以花你的钱?”
“只要持卡人没意见,有什么不可以?”
“桑子神……”一种感动霎时盈满胸臆,溢出一颗心的是他对她的柔情。这些日子以来他的温柔,已经超过一颗心所能容纳的容量了。
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是他对待每个人皆是如此,或者另有原因?
她想知道,自己有哪一点配得上样样出色的他?
当她用直觉审视这个男人,愈是了解就愈是想要转身逃跑,但是也在同时对他又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的样子——她去敲他的房门,因为电视的遥控器没电了,她找不到电池收放的位置——衣着不整,黑发湿漉漉的黏附在额上、颊畔,腰间卫着一条浴巾,像个不修边幅的大男生……
只是白天与黑夜,区隔就这么明显吗?
白天他是什么都懂的成熟男人,到了夜晚,那副容易亲近的性子就像卸掉稳重的大男孩……不同风貌的他,都不曾带给她最害怕的压迫感,和他相处一直很自然。
“为什么我老是觉得你有很多钱?”他看待金钱的态度大随意了。
桑子神沉吟了好一会儿,似在斟酌如何回答,“如果台湾的股市争气一点,我的钱或许足够养你一辈子。”避重就轻的回答。
“你的积蓄全套牢在股市里了?”
“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我先去帮你搜集情报了。”面对她的穷追不舍,他竟落荒而逃了。
第六章
当天,晚饭过后,桑子神在报纸上看到一则公告消息,是国内外内衣设计师联谊会的时间、地点最后确认通知。
“小曼,你知道餐聚的事情吗?”
吃完晚饭就窝回设计桌前振奋精神努力的庄曼,闻言抬起头来,先是沉默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个啊,知道啊!”说完,头又低下。
“就在这个星期天,为什么我没听你谈起?”桑子神察觉她的态度很古怪。
“又不是多重要的事。”她啐道。
“你怎么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我是不感兴趣啊!”庄曼很诚实的回答。
“你不去?”桑子神听出她的意思,放下报纸,走了过去。
“那种无聊的宴会我从不出席的,太麻烦了。”凡是女设计师去那儿的目的,全为了展现自己身上的名牌新衣,还有手上那一颗比一颗大、重的几乎要折断手指的戒指,她又没钱买,干嘛去那里气死自己?
她心中鼓胀着的可是成为事业女强人的野心与梦想.至于这种交际应酬,她没兴趣。
“你如果想要建立知名度,在设计圈让别人知道你的名字,适时的介绍自己是很重要的。”他试着教她如何自我推销,“想想看,为什么那些大企业家已经家喻户晓了,却还是得偶尔出席一次慈善晚会之类的活动?他们的一切举动或许不全然出自爱心,但说是为了巩固旗下产业绝对是事实。”
庄曼听进他的话了,意兴阑珊的淡淡解释:“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瞳眸微敛,桑子神知道她有事情不想说,能让向来心直口快的她三缄其口的,究竟是怎样的事?
一个月来的相处,他发现表面看来活泼的她其实很自卑,只有在触碰某些点才会迸发的自卑与戒心。
例如,他曾经要她修剪浏海,她却死也不肯,慢慢地,他知道,只要面对下意识想逃避的事物,她习惯性以测海遮挡自己的视线,眼不见为净,很鸵鸟心态,似乎想假装眼盲,最好心也能盲了。
“我的工作是设计好看又好穿的内衣,如此而已。”庄曼再次强调原则,既已知晓自己的个性,她决计不会去那种场合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