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好多好多喔!”她苦哈哈地抱怨。
“好多是多少?”他不禁对这笼统的数字皱了下眉头。
顿了顿,原茉晏眼神飘呀飘,口中支支吾吾的,“那个……我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这么伤感的话题嘛,我会胃痛的。”
说完,顺手舀了一口热甜汤喝下,吃东西的粗鲁态势,教人看不出来她胃不好。
“原茉晏!”对付这样顽强的人,苦口婆心是没用的,常晤人很想放她自生自灭。
知道他生气了,原茉晏立刻找理由,“现在流行临时抱佛脚嘛,反正功课又不会长脚跑掉,那么早做完就太没意思了。”而且报告是统一在最后一天收齐,最早做好的人教授也不会知道要加分。
“总比现在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想不出来好吧?早点完成你不是也乐得轻松?”她有歪理,常晤人就跟她说道理。
天啊,他居然如此唠叨,难道他的更年期提前到来,还没老就先学会唠叨?
“好饿、好饿,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原茉晏重新塞了满嘴的食物,企图将他的叨念当成飞掠而过的噪音。
不过,事实证明心虚加上狼吞虎咽的下场并不好,因为——她呛到了。
“咳……咳……”她低头弯腰,咳得满脸酡红,喉咙仍旧沙沙的,东西似乎还哽在那儿,吞不下去也咳不出来。
“你怎么这么笨,连吃东西都不会。”常晤人赶忙拍着她的背,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我……才……才不是……”原茉晏咳得泪盈满眶,不忘辩白。
“不是才怪。”见她咳声稍缓,他扶起她,“有没有好一点?”怜惜地擦掉她眼角的泪。
“嗯……如果还是很不舒服,报告可不可以晚几天交?”她可怜兮兮的摆出虚弱,试图和他谈条件。
“你自己去跟教授说。”常晤人瞠目,终于了解各科教授对她又爱又恨的心情,此刻连他都想掐死她。
这种变调的苦肉计,他看了都想笑。
“不行就算了,我只是随便说说。”谈不拢,原茉晏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副悻悻然的模样。
“好了,你快努力吧,我就在隔壁书房,有问题可以过来找我。”
“你怎么还没睡?不是说明天有晨会要开,必须早一点上床的吗?”一个多小时前下楼倒茶卫伯告诉她,他睡了,可是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却不像被吵醒的倦态。
“我想起来还有几份文件没看。”他一语带过,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
“这么忙呀!那我去书房陪你,我们一起挑灯夜战,如河?”觉得这个提议新鲜有趣,她跃跃欲试地搭上他的肩,一副好哥儿们的姿态。
侧脸望着她丰富的表情,常晤人心猛地一阵悸动,怔仲出神。
近来这种情况更常出现了,他的心情总是随着她的情绪好坏而起伏,对她的在乎,也超脱了原本抱持的执行监护人的心理,已经不是单纯的报恩心态。
他发现自己似乎迷上她了。
难以置信,可一切却非常自然,就像呼吸一样,他恋上了与她共处的韵律。他发现自己渐渐懂得她了,在找到与她沟通的频率、习惯与她共处的节奏后,了解她的心思变得如此容易,理解她异于常人的逻辑也成了一种奇妙的乐趣。
和她在一起,日子不再躁闷乏味。
一直以来,他是为了责任而活,没有自己的梦想,没有灿烂辉煌的人生,没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爱恋,就这么一步步走来,这样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对——至少在她出现以前,他是这么认为。
他原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平凡、平静、平淡,心绪也不会起任何波动;然而,这个二十来岁的少女却在他重重禁锢的生活中,敲出一道缝,让他开始有了质疑、有了感觉,也有了期待。
为什么?
她并不特别、美丽,在人群中也不见得出色,甚至可以说是个还没发育完全的小丫头——没有优雅高贵的气质、没有深度的思想谈吐、没有学历背景,甚至没有身材,这样的丫头,到底是哪里让他另眼相看?
她是救他一命的恩人,他该因此而心怀感激、结草衔环以报她的大恩大德,然而,明明一笔钱就可以打发的简单事件,他为何要揽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责任在身上?
是因为当初调查资料里的内容让他心有戚戚焉,抑或是车祸事故发生后,她过来搭救的热情影响了他?也许……医院病房里,她撤下心房依靠他的耳语,至今仍撼动他自以为铁石心肠的心。
像要找出答案似的,他别过头瞧了她一眼,后者却因为他的沉默,早窝回书桌前继续和瞌睡虫奋战着,看来昏昏欲睡。
“晏晏?”
“我好困……报告明天再写……”声音从他胸前传来,嘟嘟哝哝的,不甚清楚。
常晤人叹了口气,“上床去睡。”他再次屈服在她的耍赖之下了。以她现下不济的精神,赶出来的报告恐怕难以登上台面。
“我吃得好饱,全身无力,你抱我去。”她撒娇,丝毫不觉哪儿不对。
“又不是小朋友,自己去!”
“那我在这里睡就好了。”其实她很能适应环境,哪儿都可以睡,不过希望能再次体会他怀抱的温暖,才会要求他抱自己……只是那种羞人的话,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她是不可能给予暗示的。
都是林儿真害的,那一段她喜欢常晤人的剖析,害得她现在脑子一得空便充斥着他那天抱着自己的情景与感觉,原本一个普通的安慰拥抱,因为自己心思的不单纯,一再联想到情人之间的暧昧,而想要找机会重温旧梦……
她快受不了满脑子不正经的自己了!
谁来告诉她该怎么办啊,她很想打那个害自己苦恼的人,都怪他对她太好,让她浑身不自在……
“没有下次了,知不知道?”拦腰将她自椅子上抱起,常晤人恼她的纯稚,她究竟如何看待他这个长她十岁的男人?一个报恩的兄长,还是……叔叔?
或许他更恼的是自己,因为他竟起了摧残幼苗的意念!
“是,老大!”原茉晏甜甜的唤他,怯怯地勾上他的颈项,心里幸福的窃笑。
第一次觉得他被她喜欢上其实挺不幸的。
*****
原茉晏一进到乐人建设的总部大楼,便为其中精密的后现代科技感所震慑,连所谓的磁卡都用不着,红外线一扫瞄,大门立刻应声开启。
本以为这样先进的保全系统只有在电影里才看得到,当真实的设计就在眼前呈现,教她乐不可支地拉着负责招待自己的柜台小姐猛玩。
“哇,真是高级!”
来来回回连玩了好几次,忽略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流逝,原本便已迟到,加上此刻的拖延,等在办公室里的男人已开始暴跳如雷了。
“原小姐,你还不上楼吗?总裁不是和你约五点半吗?”被拖着玩的女接待气喘吁吁的抚着胸口,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没关系,再玩几次……”说罢,用力呼气的原茉晏拉着已是一身狼狈的柜台小姐,继续穿梭在大门内外。
这时候,柜台内一声电话响起,另一名万般庆幸逃过一劫的接待小姐接起了电话——
“是,总裁……不,原小姐已经来了……她来好一会儿了……呃,因为她正在玩我们公司的大门……有什么好玩的?这……我也不知道,可是她好像玩得乐不思蜀……喂,总裁?总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