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高六米的别墅客厅,光可鉴人的高级磁砖,所有的名家设计……比起她家的全盛时期,去,那根本不能比!
原茉晏瞠目结舌地盯着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没机会靠近的华宅,首次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贫富不均”。
太令人嫉妒了,为什么她这个奉公守法的好学生住在破破烂烂、五脏难俱全的小雅房,而十恶不赦的黑社会老大却住豪华巨院?
不过,那位“先生”的视力似乎有待加强,居然出动一辆豪华轿车,派了好几个人绑她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的没钱女子?他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以为她还是十几年前的原家千金吗?
不是她喜欢自嘲,但事实是假使要将她论斤卖,也是赚不到钱的,尤其是:她观了眼离雄伟尚远的胸部,搞不好还得倒贴人家才有人要收哩。
“原小姐,你先请坐,我上去请先生下楼。”一名大汉对她说道。
“你叫他快一点,我晚上还得打工,没时间和他耗……等等,干脆你上楼顺便告诉他,如果他想打电话回去我家勒索,最好马上打消念头,因为或许我会比我父母还要有钱。”
不是讽刺,原茉晏仅是陈述事实。她那败家的双亲……唉,不说也罢。
勒索!?大汉登时呆愣的不知如何回应,半晌后,想捧腹大笑却又不能笑的痛苦,几乎要了他的命。
原茉晏没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迳自伸出手指抚过茶几、窗台以及高高低低的柜子——就像卫生股长检查同学的清洁工作一样,只差没戴上白手套。
的确,一尘不染!和她家截然不同。
自从她家没钱请钟点女佣后,时刻都是“蓬头垢面”的模样,她的父母字典里只有享受两个字,至于整理,就靠她每个月回去打扫的那么唯一一次了。
“小姐,请用茶。”腼腆的女仆端着瓷盘轻轻摆上长桌,显然对这位来客有些好奇。
“谢谢。你叫我晏晏就行了,小姐听起来很奇怪。”原茉晏自窗台前快步走了回来,别扭的接过玫瑰茶,仿佛有被错当成上宾的无措。
“不行的,先生交代过不可以怠慢小姐。”
又是先生!原茉晏不禁为这个今日听了不下数十回的称谓紧皱双眉,身为肉票还如此受人礼遇?有没有搞错?
她困惑地瞄了眼可能在监视自己的女仆,想像力天马行空的运转,这女仆该不会也是因为被胁迫,才屈就于坏人老大的手下吧?
沉吟一会儿,她小小声的问:“喂,我问一下喔,你知不知道我是被你们老大绑架来的?”
她的问题显然撼倒了没啥胆子的女仆,眨着一对惊惶的大眼震愕地望着她,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个有意义的字眼。
“你就不要为难她了。”一道低沉的磁嗓随着主人的步伐,距离客厅愈来愈近,“是我吩咐负责招待你的下人不得无礼的。”
楼梯下到一半,常晤人就听到她危言耸听、逐自解读的臆测,失笑的摇了摇头。
“你!?”原茉晏一旋身,看到了矗立眼前的男子,由于过度惊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舌头又痛又麻,害她讲不好话。
“原茉晏,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她不矫情的反应直接带动了常晤人向上拉起的唇角,他发现笑容可掬的说话其实一点也不难。
“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当然会在这里。”
“你不会就是那个叫人把我绑来的鬼先生吧?”
“我姓常,常晤人,不是什么鬼先生。”常晤人舒展的剑眉突地蹙了起来,为她粗鲁的言辞。
“你知道我的名字!”后知后觉,原茉晏陡然发出惊嚷。
“我不光是知道你的名字,有关你的事我几乎都知道。”
“为什么?”原茉晏寒毛霍地直竖,一方面因为害怕,一方面因为不解。
“做人要知恩图报,不是吗?”无辜的笑意加强了说服力,却看得一旁的部属与佣人困惑茫疑。
他家的少主人对待外人何时变得如此亲切和气了?他不都是客套的保持应有的距离吗?
“那还不简单,拿来!”原茉晏伸长了手到他眼前,想起他的不告而别,心里就有气。
“拿什么?”常晤人顺着白皙的柔荑望向她。
“钱呀!”难道不是这个意思?
适巧她正缺钱用,老天有眼,让她救了这个有钱男人,这下换她笑了。
她真是坦白,连基本的矜持也懒得表现,常晤人因她孩子气的举动而扬起唇角,“说钱未免太伤感情,何不换一种对你比较有利的报恩方式?”
“比较有利?”报恩还有分等级吗?原茉晏一头雾水。
“你觉得寒舍如何?”他已经作好打算了,决定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对待。
有人说过他的心是冷的,漠然得不懂照顾别人,而他一直想要澄清、证明自己,这次便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原茉晏对他有恩,藉着报答来对她好也是理所当然。
“不错,屋外风光明媚,屋内宽敞舒适,标准的上流住家,不是我这穷学生住得起的。”她随意瞄了瞄,几分讥嘲的味道。
“感谢你的赞美。”常晤人淡然的神情下隐藏着几许愧色,她觉得这儿好,却有人认为它是一个美丽的牢笼。
收起思绪,他又问:“如果我邀请你住进来呢?”
“嗄!?”她没听错吧?“你再说一次。”
“邀请救命恩人到家里住也是一种报答方式,不是吗?”他自认言之有理的点头。
“住……这里?”原茉晏干笑两声,对他荒谬的建议匪夷所思,“你要我和一个黑社会头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谁告诉你我是黑社会头子?”常晤人很想知道她究竟用哪套逻辑思考。
“你不是吗?”她狐疑的挑眉。
“你认为自己可以用这种语气与一名黑社会老大说完话,还毫发无伤的活着?”
原茉晏思忖片刻,觉得颇有道理,但想想又不太对,“你既然不是黑社会老大,干嘛养一群像流氓的手下?”
不只这四个大汉,还有那天医院里以大欺小的黑鬼,都长得一副绝非善
类的脸。
“一个人的好坏不能以外表判断。”常晤人多有保留的点到为止。
她的话不全然是错的。
他们常家从前确实是教民众闻风丧胆的黑道世家,只不过在他祖父那一代便漂白从事正当事业;初时因为凭藉着黑道背景,举凡涉足任一行业,都是胜利的出击,以至于如今常家的产业遍布国内各行各业,他遭狙击受伤所住的常安医院便是其一。
而这种人海战术、出入有保镳随行的陋习便是黑道分子的习惯,他想要革新,却总是过不了祖父那一关,几次之后便作罢。
“要我来说一声就好了呀,干嘛搞得那么神秘?”
“我怕你已经忘了那天的善行义举。”
“怎么可能忘得了?”我又不常做善事……情绪一激动,原茉晏差点喊出这句丢脸的话。
他当她钱多多啊,可以三天两头的乐捐给他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
“我是说你连一句谢谢也没有就跑得不见人影,这种行为让我这个救命恩人有种好心被践踏的感受。”
“所以我今天才找你来谈报答的事。”常晤人仍旧不愿深究太多个人的私事,自小养成的性格,还是难以在一夕之间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