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古地望着湖水,久久才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受尚恩的吸引……”
“杰恩!你这样胡说,我就不理你了!”她急急说。
“你看,没有女人可以逃过他的魅力。”他指着远处两个黑影说。
那是芷丽和尚恩,她的内心涌起一阵苦涩。
“我自幼就看到女孩子像飞蛾般扑向尚恩。我常奇怪,他那耍老大的脾气,怎不会 吓走她们呢?”.
“据我所知,你也是有一大堆女朋友。”芷乔试着转移话题。
“没办法,混血儿就是帅嘛!”他调侃自己,又说:“不过我们兄弟的态度不同, 我设法对每个人都好;尚恩则保持距离,不让人透视他的感情世界。”
“他有固定的女朋友吗?”她终于忍不住问。
“以前有过几个,但都不了了之。”他说:“有时我也想不通。彼得有一吹解释说 ,一个人某方面太强,某方面就会弱,所以,尚恩可能是不太会持续爱情关系的人。”
“可是喜欢他的女孩子仍这么多……”她低语。
“你最好警告你姊姊小心一点,若是投注太多,她最后会很失望的。”杰恩说。
她看着那依然热烈交谈的身影,不知该说什么。她爱芷丽,当然不希望有任何伤害 降临在她身上:若尚恩有心,想与芷丽进一步交往,她应该给芷丽劝告吗?
在自身矛盾痛苦的思绪中,她差点没听到杰恩的话。
“你说什么?”她收拾心神问。
“对于当我女朋友的事,你不再多考虑吗?”他问。
“好好守住贝齐吧!”她诚心地说:“这世界上,要找到真正爱自己的人并不容易 ,一日一找到了,就不要轻易放弃。”
杰恩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看不出他赞同与否。
远处的尚恩和芷丽已慢慢沿着湖畔践回来,芷乔忙转身往帐蓬区走,怕碰见他们, 表露出自己的伤感与落寞。
她把脸隐藏住,也隐藏了一心的痴傻。
离开德渥岛是长征的开始。
他们乘坐的渡轮是一艘老船,看来十分笨重,但由太平洋造人两岸夹出的峡湾时, 就显得安全实在。
船上除了他们这群要找寻“朝阳”的人外,还有一些山裹的居民,总共要航行十二 小时,必须在海上过一夜,以节省时间。
芷丽和芷乔没见过这种苍茫壮丽的景观,一路都站在甲板上左右惊呼着。
山,层峦迭蟑,覆着茂密翁郁的原始森林,时而掩隐在飘纱的白云间,时而闪亮在 明丽的阳光下。山的绿影兼峡湾的澄蓝水色,使天地更旷伟,更令人心动。
然而可看的不只这些,随行的男士不断指给她们看筑坝的水獭、抓鲑鱼的熊、潜在 水中的鲸韦、山崖上的孤鹰……冰河世界充满着欢腾跃动的生命力。
在过了一个沿岸小镇后,天慢慢黑了。
吃饭时,芷乔就感到白日兴奋后的疲累,她勉强撑到结束,立刻和芷丽回房休息。
舱房极小,只有上下床铺和一个圆形的小窗户。芷乔躺在枕头上,感受船在海中的 摇晃,轻柔得似一首摇篮曲,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当她再睁开眼时,四周一片漆黑,除了海潮声外,还有人走动的窑窒声。
“姊,是你吗?”芷乔问。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芷丽压下一个呵欠说。
“你还没有睡吗?”芷乔又问。
“没有。”芷丽上了床说:“刚刚去听尚恩谈他们的计划,五分钟前才散会。据他 们说,接下去都是荒野,你吃得消吗?”
“都是尚恩,好像我要为“朝阳”负一切责任似的,不去都不行,结果连你也被拖 累了。”芷乔说。
“不!我才高兴呢:这正好给我写论文的灵感。”芷丽又说:“而且我认识了尚恩 ,像一段奇妙的缘分。所以葛芝湖之行,算是我的人生大丰收呢!”
芷乔停顿一会,才小心地问:“姊,你喜欢尚恩吗?”
“那么英俊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芷丽一惯开心的态度,“跟他共度一生,我 都愿意!”
“姊!”芷乔声音大了起来,“你疯啦!你才认识尚恩多久?你了解他吗?他喜欢 你吗?……天呀!我知道你一向冲动热情,但也没像这回那么离谱!”
“怎么会离谱?尚恩这种男人,我一辈子能碰几个?搞不好是零,我不好好把握, 岂不是个大笨蛋?”芷丽振振有辞地说。
“他……他对你已经表示态度了吗?”芷乔紧张地问。
“他是个深沉的人,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况且他正忙于“朝阳”的事,哪会管儿 女私情呢?”芷丽说:“不过我可以看出,他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有这么多共同 的交集,每次和他说话,都能够看到那迸出的智慧火花。”
芷乔的心凉到谷底,尚恩又给姊姊制造多情的印象了,就像他在台湾对她一样,教 人以为能够期待任何未来。
或许她应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让芷丽了解尚恩复杂的另一面,免得掉入感 情的呢泞中,无法脱身。
她试着开口,才发现芷丽已经呼呼大睡了。
深深的夜在小小的船舱里,如一口不见底的黑井,令人窒息。芷乔披上毛衣,爬到 甲板上,面对的是另一片黜暗,但广大的空闲,让地无望的心得以伸展喘息。
海轻轻拍打着船身,巨大的山溶入黑幕当中,天上的星盈盈欲滴,迪洒成一条长带 子,舒卷到东方的一弯新月,如佩玉的钩。
她伏在船弦,想体会海的脉动,略为偏一下身子,竟看到另一个人影,她才明白自 己并不是单独一人。
“别走!”对方仿佛读出她的心思。
芷乔的脚钉住了,怕一走,就要山崩地裂似的。
“很美的夜,对不对?”尚恩边靠近边说:“尤其是天上的星子,可以赋予人多少 想象。美丽的银河,有人叫它牛奶之路,有人称它狼的足径,有人认为那是空中一、大 白蛇……无论多少称呼,它都只是宇宙中燃烧的亿万星球而已。”
她往后退一步,不由自主的。
“这个夜让我想起金门大桥的夜……”他灵闪的双眸看着她。“芷乔,你到底要躲 我到什么时候呢?”
“我……我没有躲你……”她小声地说。
“你已经做得很明显了,差不多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他轻叹着说:“你仍在主我 的气,不肯原谅我:还是要证明杰恩“你怕我”的理论呢?”
“是你在生我的气。”她反驳说:“每次你看到我,不是教训我,就是对我发脾气 ,我想我躲得远一点,对彼此都有好处。”
尚恩没料到这种回答,整个人僵在那裹。
“你又要指责我了吗?”她打破了凝滞的气氛问。
他咀咒一声,才说:“我从没有要对你凶的意思,我发誓。只是我一走近你,思绪 就乱成一团,逻辑也无法按照理则法规来排列。我一直希望你能接纳我,可是偏偏就做 出让你远离我的事来,我自己也不明白。”
他们之间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她苦涩难言。
“我更是弄不懂,你可以和杰恩开开心心,和彼得快乐大笑,为什么见到我就一脸 冰霜呢?”他继续说:“你在台湾并不是这样的。”
“不要再问我了!”她的心有太多秘密,挡不住他的灼灼逼人,她愁着眉说:“你 比我聪明,你都不懂的事,我又如何答得出来?我要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