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建仲吓得赶快把肚子前面突,深怕歹徒下手。
高的那名歹徒也同时抓住桑琳的手,但她并没有害怕,还很镇静的说:“你们到底要什么?要钱我们会拿出来,可千万别伤人命,那会判重刑的!”
“钱!”高的歹徒用刀指着赖建仲说:“全拿出来!”
“求……求你们,这里有我这个月的房贷,如果给你,银行就会抵押我的房子呀!”赖建仲几乎下跪的哀求道。
“那是你家的事!钱包丢到地上!”矮的歹徒大叫。
“我……”赖建仲还在迟疑,身子就被推了两下。
“快点给他们!命要紧,钱还能再赚!”桑琳着急的催着。
这时高的歹徒已经不耐烦了,向前走几步想亲自动手。他本来将桑琳抓得很紧,趁此机会她用力的反撞他,人马上就往树丛飞奔。
可才没跑几步,又被人拦腰抱起,她一时火大,以细细的嗓音骂起来,“你们年轻力壮,有头有脑的,干嘛不好好念书,或找份工作来做?你们无父无母吗?竟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们不怕伤家人的心吗?如果没有钱,可以用各种途径寻找帮助,而不是用抢劫的方式——”
唉!老师就是老师,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居然还发表长篇大论,林世骏不禁轻笑出声。
另一头的杜明峰已经快要吐血了,女朋友试着逃跑,赖建仲不趁乱反击,竟然还先趴到地上,企图拿回他的钱包。
实在输给他了!杜明峰也懒得再理他,急忙走到树丛里,看见林世骏正抱着骂人的桑琳。
桑琳一见到他,骂人的话语戛然而止,“你……你把他怎么了?”
“能怎么样啊?他正在捡他的钱。”杜明峰恢复正常的音调说。
“喂!赖建仲,你快来救我呀!”桑琳又扯着嗓门急呼。
那边的人才恍如大梦初醒般,“桑琳,你忍一忍,我立刻去叫警察来!”
脚步声竟杳杳走远,桑琳几乎为之气结,拜托!他叫她忍一忍,是要忍什么?她正要开口再骂,矮的歹徒竟说:“这人真没种,连女朋友也不会保护,等他叫完警察就太晚罗!”
高的歹徒则放松桑琳,似乎对她并无恶意。
她开始怀疑,冷不妨拉下矮的歹徒的帽子,一看竟是杜明峰!
那高的就不用说,他自己已把帽子脱下,露出一张熟悉的睑,眼亮晶晶的、嘴笑嘻嘻的正看着她。
桑琳火冒三丈的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
“我猜桑琳现在最想找的是一根藤条,想来揍我们用的。”林世骏小心地说。
“别看她身材娇小,藤条可是轻轻地举起,重重地放下,嘿!她打人才痛呢!我可是有英文作业没交,被打五下的经验呢!到现在都还馀悸犹存。”杜明峰故意呼呼手说。
“我看我们最好把手心伸出来。”林世骏还不怕死的逗着她说。
“你……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桑琳的怒气终于爆发出来。
“是林世骏出的馊主意,我是被胁迫的。”杜明峰赶忙试着洗刷他的清白。
“错了,你是接受我的利诱才对。”林世骏又说:“你快回医院照顾余伯母,免得她叫不到人。”
“唉!一下是歹徒甲,一下是护土乙,又没钱赚,做人真难!”杜明峰把从戏剧组借来的假刀藏在衣服里,喃喃离去。
桑琳仍是一头雾水,一肚子的气,她恨恨的瞪着林世骏。
“你可以打我。”他掌心向上,可怜兮兮地说。
“为什么要用假抢劫来吓我?你们还嫌我最近受的罪不够多吗?”她生气的拍掉他的手。
“桑琳,对不起!”林世骏试着消除她的怒气,“我只想向你证明赖建仲并不适合你。伯母一直说他忠厚老实,但忠厚不表示可靠,老实也不能带给你快乐。像今天晚上,他遇事慌乱,胆小怕事,甚至弃你于不顾,这种男人你能嫁吗?”
“我说过,我的婚姻不关你的事!”她咬着牙说。
“有关的,一直都是有关的!因为……因为你始终是我最爱的人,你始终在我心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今晚若换成是我,我一定会为你拚命。为了保护你,我可以流下最后一滴血都甘心!”他再也压抑不住的倾诉他心中所有的爱,“桑琳,我不能忍受失去你,失去你就好像在我的心里挖个大洞,我的心都变得空虚了!在这世上只有我最知道你、最怜借你,再也不会有其他的男人比我更爱你了,你难道真的无法感受到吗?”
桑琳感到双颊一阵潮湿,这才发觉泪已潸潸流下。两年前她拚命排斥拒绝的感情,不但未曾消退,还蕴生出更大的力量,像反扑般的排山倒海朝她而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看出去的是,泛在水雾中的夜色、迷蒙的树林、淹晕的高楼;而在她身后的是,她这一生中得过最深、最浓、最纯的爱,这股爱意像是极柔极美的丝绸,沁暖温香地包围着她,是一个女人所能拥有最华丽的感觉。
问题是,她有勇气去享受吗?桑琳痛苦地说:“我告诉过你,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告诉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但它们并不全是对的。比如你说我很快会改变,但三年了,我爱你的心意只有愈来愈坚定。”
他再举证道:“为了你,我跑回台湾念大学;为了你,我努力读书做事;为了你,我总是心痛,因为你的无情。桑琳,我知道你其实也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为何要说出呢?!为何要将那些危险又大胆的热情说出来……
远处传来警车的呜笛声,闪光隐约可见,桑琳推着他说:“一定是赖建仲去报警了,你还不快走!”
他们像逃命的雌雄大盗般遁入黑暗中,脚步未曾慢下或停歇,就怕敌人靠近。
跑了几分钟后!桑琳几乎喘不过气,林世骏干脆抓住她的手,直到出了公园,来到大马路为止。
“你看,赖建仲并没有不顾我,他只是使用比较理性的做法。”她捂着胸口说。
“你还替他说话?好在歹徒是我,不然就算警察来也没有用了!”他皱着眉说。
“你根本没有必要费心演这段戏,我一点也不喜欢赖建仲,只是还没时间对他说明而已。”她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
“桑琳,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去找别的男人了,你的生命及生活里就只有我好不好?”他恳求着。
巷道好长,路既深又远似无尽头。桑琳开始往前走,不!她需要静下来想一想,此时的她,心与理智各有不同的方向,它们争着吵着,就是不能平衡及决定,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把一切厘清。
林世骏陪着她走,他开心的暗忖,至少这次她没有断然的否决他,没有像上回那么伤透他心的毫无转圈馀地,让他直坠深渊。
夜愈来愈冷,透着春寒,有清明时节哀愁的雨味。
不知过了多久,桑琳突然开口道:“孙慧芬老师离婚了,我提过吗?”
“没有。”他回答。
“是上个月的事。”她说:“她和先生结婚五年,表面恩爱,私底下却有许多矛盾。想当年他们也是爱得轰轰烈烈,先生甚至不顾父母的反对而娶她;结果五年后,先生却站在父母那边,绝情到判若两人。你说爱情能恒久吗?”
“我相信我是恒久的。孙老师的离婚只告诉我一件事,就算是年龄适合,也不能保证幸福。而且在我离开洛杉机,回到台湾时,早就坚持站在你这边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任何人事物都不会迫使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