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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像你这年纪讲的话。”

  “虽然我比你小五岁,可能我想得比你多。”她看他一眼。“你外表深沉难懂,你的眼睛很深奥,但你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人。”

  “不能因一个爱情观就定了我的型。”他摇头,“我的痛苦往往是想得太多。”

  “你有痛苦?”她很诧异。

  “谁没有?甚至有些与生俱来。”

  她想了一阵,又笑起来。

  “你的确很难懂,至少我不懂。”她说:“你看来有些矛盾。”

  “也许。不过,我会慢慢解决自己的问题。”

  “很奇怪,你们父子三人全然不同,可能有一个像母亲。”

  “如果有一个,我相信是我。”他很有把握。“阿杰至少像爸爸,热情活泼。而我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形,相信像她。”

  “什么莫名其妙的情形?”

  “相不相信我很小器?善妒?有些时候我又会钻牛角尖。”

  “那又怎样?”

  “不像爸爸。”他说:“母亲突然离开我们,相信与这些个性有关。”

  “是。的确没女人能忍受你父亲的风流。”

  “但是爸爸是好人。”

  “有人已替他说过了。何啸天大名在外,陈汉律师知之甚详。”她笑。

  “陈律师喜欢雪曼阿姨?”他敏感得很。

  “不置评。这不关我事。”宁儿说。

  “她一定不会喜欢他。”他突然肯定地说:“他没有那种气质。”

  “什么气质?”

  “那种——很微妙的,令女人动心,可以称之为恋爱气质。”说完,她脸红起来。

  “恋爱气质?”她显得很开心。“或者吧!有人天生情种,有人一辈子不懂爱,也许你说的就是这些。不过,我可感觉不到。”

  “可以感觉的。”他认真地说:“只要你专心一意注意那个人。”

  “那么谁有?”

  “雪曼阿姨?”

  “不是何啸天先生?”

  “我没去感觉过爸爸,他是父亲。”

  “还有谁?”

  “我感觉到你并非你自己说得那么实在,你也许有,还有——我。”

  她沉默下来,他可是在暗示什么?

  “欧洲有个交响乐团来,想不想听?”他问。

  “雪曼阿姨一定喜欢,一起去?”她说?“不过只可以我们三个。”

  “我明白。”他是喜悦 的,看得出来。

  她送他回草莓坡,然后独自回家。

  雪曼居然不在家,很令人意外。

  “陈律师接少奶走。”珠姐说:“少奶多出去走动是对的。”

  “也有没有留话给我?”宁儿问。

  “她会回来陪你晚餐,”珠姐笑,“少奶不知道多爱惜你。”

  “难道你不惜我?”宁儿故意说。

  “宁儿小姐,今天有人打电话找少奶,是男人,不是陈律师。”珠姐突然神秘地。

  “是谁?”

  “不知道。少奶听两句就收线,好象很生气的样子。”珠姐眨着眼。老工人的好处甚多,最大的毛病是多事。

  何啸天?不,他不在香港。会是谁呢?一个令雪曼生气的男人?

  宁儿莫名其妙地好奇起来。

  雪曼回来时显得 精神很好,很愉快。

  “我到律师楼签字,”她说得轻描淡写,“我把监管律师楼的事委托给我,宁儿,以后你就代表我。”

  “我?”宁儿意外,这是大责任。“阿姨,我不懂,而且没理由──我是说没资格。”

  “我说你就是你。”雪曼在这方面极天真。“我无法面对陈汉提出那么多的正经事,公事,我头昏脑胀。”

  宁儿想一想,点头。她是爽快的人。

  “我学习。我尽力而为。”

  “陈汉不送你回来?”宁儿又问。

  “有司机接送。”雪曼说:“后天有个晚会,我答应让你做他的舞伴。”

  “我?”宁儿意外。

  “他请我,我不方便。”雪曼笑得有深意。“多认识些男性,多选择。”

  “你不认为我太早?”

  “早?当年我十八岁就嫁了。”雪曼说:“二十岁开始选,不早。”

  “今天才跟何哲讨论过,我在感情上很实在,要肯定地抓在手心里,不虚无缥缈。”宁儿在雪曼面前渐渐多话。“我不浪漫。”

  “你是吗?”

  “何哲不同意。他提出一种恋爱气质,他就他,我还有你都有这种气质。”

  “恋爱气质?”雪曼笑。“他怎了解我?”

  “他说感觉。”

  “很得意的年轻人。”雪曼说,仿佛就陷入沉思,不再言语。但眼角是笑。

  因为下午曾外出,雪曼很早上床休息。再有电话,工人都转到宁儿房里。

  “哈罗,是雪曼吗?”遥远的声音,很急切。

  “谁?”宁儿沉声问。“我是宁儿。”

  “小家伙,我找你阿姨。”何啸天的声音。

  “阿姨睡了。”正在做功课的宁儿精神一振。“你在哪里?”

  “还在约翰尼斯堡。”他说:“她不肯听我电话?”

  “中午也是你打来的?”宁儿冰雪聪明。

  “并不犯罪,是不是?我只问候。“

  “有人觉得是骚扰。“

  “太残忍。我由衷地。“

  “何先生,停止吧!我不想背上介绍的罪名,请放过阿姨。“宁儿半开玩笑。

  “是她抓住我,不放过我。”

  “黑白颠倒。”

  “你不信一见钟情?”

  “阿姨不是你那种人,她不玩任何游戏,她是认真严肃的人,”宁儿半真半假也得再三提出警告,“不要惹出祸事。”

  “或者是美好的事呢?”

  “我不能信你,她是我唯一的阿姨。”

  “好象我会害死她似的,”何啸天极不以为然,“爱,是上帝赋予的。”

  “不是你那种博爱。”

  “你听过一句千帆过尽皆不是吗?”

  “不是借口,太低俗。”

  “不要你帮助,至少给我机会。”

  “我挡不住你,我知道。但你必须明白,我的身份是阿姨身边的保护神。”

  “我会感动你。”他肯定地。“两天之后我回来。我还会打电话。”

  “此行成功吗?”

  “从来没输过。”他说。“晚安。”

  他买到了那粒五十几卡重的粉红色“爱之光”钻石?这疯狂的男人。

  两天之后,该是何啸天回来的日子,也是宁儿陪陈汉参加晚会的时候。

  宁儿没穿低胸窄腰的晚装,她不是那类型。她只穿一套黑色的阿曼尼丝套装,西装长裤,十分有型。

  陈汉笑吟吟地接她而去。

  陈汉是典型的香港出色男士,雪曼虽是他第一选择,他也不拒绝还有第二,三目标,成功是唯一目的。

  雪曼独自在家看一张镭射碟。

  珠姐带进来一位客人,风尘仆仆的何啸天。看见他,雪曼的眉心紧皱起来。

  “雪曼,我刚下飞机。”他热情地。

  “宁儿不在,”雪曼十分冷淡,冷淡得过份,她从不是这样的人。“明天你再来吧!”

  “我找你,”何啸天有缚手缚脚之感,“我们能否谈谈?”

  “时间太晚,我想休息。”完全不给机会。

  “为什么拒我千里之外?“他忍不住说。

  已转身的雪曼停了一下,然后还是继续往里走。

  “我们并不是朋友,对不起。“她的身影已迅速消失在楼梯上。

  珠姐错愕地望着那出色的不速访客,从未见过女主人对客人如此绝情无礼。

  “对不起,何先生──“她不安地。

  “我不明白,工并未得罪她,是吗?“何啸天英俊的脸上一片难堪。

  “或者,宁儿小姐在时你再来。“好心的珠姐也于心不忍。

  何啸天是那样英俊出色。

  “宁儿去了哪里?”他问。

  “和陈律师参加晚会。”珠姐老实说。

  “谢谢,我走了。”他转身离开。

  在晚会中的宁儿并不知道发生这段插曲,她平静地享受香港上流社会盛会的气氛。陈汉是个极好的舞伴,他风度翩翩,又热情体贴,朋友又多,令宁儿觉得很舒服,很愉快。“香港的晚会和新加坡的气氛不同, 我很喜欢此地的一切。”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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