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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着他去想吧!我们不能是一对吗?”他笑。

  “老天!我们怎能是一对?”她哈哈大笑。“江浪,你感觉过我是女人吗?”

  他思索了一阵,摇摇头。

  “我没有想过你的性别。”他说。

  “那就对了,我也没想过你的性别,所以告诉庄岩,叫他以后别瞎猜。”她说。

  “庄只是信口开河。”他说。

  “这段日子,我并不觉得他忙。”她不以为然。

  “正好让你碰到,”他耸耸肩。“上次我来香港三星期,只匆匆见到他一面,还是在机场呢。”

  “他去接你?”她问。

  “在机场交给我这里的门匙和车匙,然后他就上飞机去欧洲,”他笑,“直到我离开,他都没回来。”

  “的确是浪迹天涯。”她笑了。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有,他自己说的。”她吃完早餐,扶抹嘴。

  突然看见她刚才睡觉的那沙发扶手边,插着一根草,就类似昨天庄岩送她的那根一样。

  “那是你放的?”她指着草。

  “不,不是我,”他摇摇头。“是根官司草,那儿来的?”

  那儿来的?征世自然知道,但是——庄岩是什么意思?他送给她的。

  “不知道?”她抓着那根草。“它叫官司草?”

  “听别人是这么称呼的,此地园子里很多,”他说:“大概庄岩随手放的。”

  是随手吗?征世心中有种特殊的感觉,庄岩——的确是个奇异的人。

  他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庄的父母姐妹都在瑞士。”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

  “他告诉你的?”他很意外。

  “他从不对人提这些。”他说。

  “我和他之间没话可说,但你叫他去接我,于是他只好胡乱的谈一些话啦。”她说。

  “胡乱的谈一些话?”他笑,“他是这样的人?”

  她觉得江浪的笑容有些特别,特别得令她窘迫。

  “别理他是怎样的人,我们不是要去散步吗?”她说。

  他看她一眼,拥住她的肩一起往外走。

  外表看来,他们很亲热,象一对恋人,但他们不是。也许他们同样来自美国,他们习惯了开放,并不一定要恋人才可以相拥相抱的。

  他们沿着石澳的公路慢慢走,路边没有人,偶尔有一辆汽车经过,是附近居民到香港上班的。

  “习惯了香港,是吧?”她仰起脸来。

  “无所谓习惯不习惯,在那儿还不是一样生活。”他说。

  “也不是这么说,我初来这里时觉得很寂寞。”她说。

  “我在美国时也一样寂寞,主要是心境,”他说:“而且在这儿有庄岩,还认识了你!”

  “我?”她笑了。“我们十天半月的不见面,怎能解你寂寞?”

  “感觉上有你同在。”他望着她笑。

  “这句话若是让你女朋友听见了,一定晕倒!”她说。

  他皱皱眉,突然就沉默了。

  他始终是不愿再提女朋友三个字,他一定又想起那个“她”,这个大男人真是那么纯情啊!

  “又想起她?”她故意问。

  “这是很自然的事,在我心中,她的印象最深。”他说得理所当然的。

  “不再说刻骨铭心了?”她笑。

  “是不是这句话要被你笑一辈子?”他瞪她。

  “事实上这是你自己说的,”她摇头,“我又没有加油添酷。”

  “有时候我在想——觉得也颇不是味道,”他轻叹一声。“我这么牵挂她,不知她心中有何感想?”

  “怎么这么说呢?感情是互相的,当然牵挂,相思却是两个人的事咯!”她说。

  “但是——”他摇摇头,没讲下去。

  “怎么?你认为她不是这样?”她是关心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了一阵,是考虑该不该告诉她吧?

  “我很容易得知她的消息,”他终于说:“她看来一直很快乐。”

  “那又有什么不对?她心境若是不快乐,可以向大家说出她的感情?她的遗憾?她能这么做吗?”

  他楞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你说得好,她必须在意很多人,很多事。”他说:“是我傻,我怎能那么怀疑她?”

  “如果——如果你们真有一段情,你就不该怀疑她,”她说:“而且,如果明知不可能,你就该忘掉一切!”

  “忘掉?”他摇头苦笑。“能这么容易吗?”

  “香港歌坛最近流行一首歌,歌名叫‘旧梦不须记’,你听过吗?”她故意轻松的说。

  “什么歌?我不知道!”他说。

  “歌词里说,若有缘份,你们是会再相逢的。”她说。

  “再相逢?”他还是笑。“也许,我们也许会再相逢,但肯定的,已没有那种感觉,那种气氛,那种情调。”

  “感觉?不是感情?”她诧异的。

  他皱皱眉,过了半晌才说。

  “我已记不清楚,也再难以分辨,”他停一停,再说:“我只记得当时感觉非常美,非常好,令人沉醉得不想醒过来——我想该说感觉比较正确。”

  “那——不是一段情了?”她大声问。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他摇头。“因为开始得太突然,太意外,太快,也太短了,我来不及肯定,已经结束,所以我不敢确定。真的,我很迷惑!”

  “江浪,我也不能替你确定是什么。”她摊开双手,笑起来,“你又不肯说出她是谁,或把一切经过告诉我,我想替你分析也不行!”

  “事实上——也没什么经过,”他犹豫一下:“那四十八小时里我们很接近——附近没有旁人,感觉上——那很美,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些什么,我不能确定——”

  “江浪,你越说越远了,”征世打断他的话。“什么很接近,没有旁人,又什么她眼光中我怎会明白呢?要嘛你就别说了,要嘛你就完全说出来,再这么——暖昧的拖下去,我可受不了。”

  江浪停下脚步,放开拥着她的手。

  “那是——在她家,很大的——宫殿式建筑。”他说得好困难。“我是去工作,借她的地方拍一点纪录片,她——她是—”

  他终于说了一个名字,说了一个足以令任何人震惊和意外的名字。

  征世呆住了,她以为在做梦,那是不可能的,虽然那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是——那个她却是被公认的美人,年轻时是,现在也是,江浪所说的她——怎么竟会是她?

  “你——开玩笑!”好半天,她才逼出一句话来。“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认为不可能。”他痛苦的:“但是——我真的感觉到,真的!”

  她呆呆的望着他,他的深切痛苦令她开始相信;或者——真有那么一段情吧?也许不是情,是一段迷惑!

  是!或者“迷惑”是最好的形容词。

  “江浪,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若是真的,我相信任何人都会有你那样的感受!”她说:“不过——我宁愿说它是一段迷惑较好些!”

  “迷惑?”他自语。

  “是,说是一段迷惑,你不是会坦然,舒服一些?”她说:“对不对?”

  “我——不知道,”他长长的透一口气,“不过告诉你之后,我似乎真的不再那么痛苦和难受了。”

  “因为你找到人为你分担,”她诚恳的握住他的手。“而且我是绝对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啊——”他意外而惊喜的望着她。“你真的相信?”

  “当然!你有这条件,”她肯定的。“虽然名誉、地位、财富你这辈子永远不能跟她比,但你有自己本身的条件,而且你比她年轻得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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