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吧,大概两三点钟就可以收工,”他皱眉。“我是指如果工作顺利的话。”
“曾经不顺利?”她问。
“刚才那两个蠢人,几句对白花了一个钟头还不够。”他苦笑。“进度比蜗牛还慢。”
“我看你要训练自己的耐性。”始说。
“不训练也不行,这部戏拍完,我看我已是世界上最有耐性的人了。”他说。
“你今天的话很怪,和平日不同。”她说:“仿佛心中有很多委屈。”
“不——哪儿来的委屈呢?或者我只是不习惯这种工作方式。”他说。
“下次可以不必再做,”她想也不想的。“反正又不是你的正式工作。”
“下次——”他摇接头。“如果我不红,当然不会有下次,否则——恐怕难以脱手。”
“你到底想做还是不想做?”她闻。
“很难说,我很矛盾,”他咬着唇。“我当然想红,又不喜欢这种工作环境。”
她耸耸肩,没说什么。
“我看到这部戏的男女主角了。”他说。
“哦——那又怎样?”她意外的。
“大家不认识,能怎样?”他说:“我也不很习惯跟陌生人相处。”
“招呼也不打?”她问。睁大了眼睛。
“又没有人介绍,难道要我自动上前?”他冷淡的笑起来。“我是这种人吗?”
“你若不是这种人,那又怎能适合娱乐圈呢?”她反问。“娱乐团的第一要旨,就是要能推销自己。”
“讲得太严重了吧?”他拍拍她。“那男女主角也没有在推销自己啊!”
“那是他们已经推销成功了,”她笑。“他们现在只是要待价而沾。”
“待价而沾?”他问。
“谁的价钱高就替谁拍戏。”她说。
“你又不是他们那圈子的人,怎么知道这么多?”他很感兴趣。
“报纸上天天都有,还有,我们在这里工作久了,一样可以看得清楚。”她说。
江浪想了一想,很慎重的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要从两方面看,”史蒂拉思索着。“如果你想一直做下去,就要改变自己,否则很难成功;如果试完这次而不想继续的话,那就不必研究了。”
“我——该不该做下去?”他似在自问。
“那要看你自己,”她笑。“你的事别人不能替你决定,你得自己考虑。”
他考虑了好久,直到他们走到路的尽头,大家一齐向后转时,他才说:“我喜欢这份工作,但不喜欢这种环境。”
“你还是很矛盾。”她摇头笑了。
“没办法,或者我本来就是个矛盾的人,”他说:“我总是这样的。”
“你这个样子,旁人想帮你也不行。”她笑。
“或者——如果有机会红起来的话,情况会不会好一些?”他认真的。“我看工作人员对男女主角很殷勤。”
“那是当然的,”她还是笑。这么天真的人,怎能在这个圈子里打滚呢?她真替他担心。“红了好办事,你看见的,说话的声音都可以大些。”
“那么——可有什么方法一炮而红?”他问。
“老天!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她大笑起来。“如果每个人都可以一炮而红的话,谁都愿意挤破脑袋去换取,我也要去当明星了。”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脸红了。“我们是否可用点什么方法帮助一下?”
“宣传,你说过的,不是吗?”她想也不想。“目前你的见报率已经很高了!”
“这样的宣传实在太平凡,我要特别一点的,”他摇头。“好象前一阵子那段轰动的绯闻——”
“江浪,你真这样想?”她大声的打断他的话。
“我不是说我要绯闻,”他又脸红,并连忙改口。“我是说那个男主角因为表现得勇敢,而被人赞许,结果不是因祸得福吗?”
史蒂拉皱着眉,好半天才透一口气。
“那——你想怎么做?”她沉声问。
“我还没想好,但——这方法不错,是不是?”他说。
“江浪,你这么说——我很失望,”史蒂拉正色说:“那个男主角并非刻意如此的,他所表现的都是真的一切。如果是有计划的去做,我觉得不好!”
“不好?”他问。
“很——卑鄙。”她坦率的。“这根本不是真的!”
江浪的神色改变了,好半天,他才讪讪的说:
“可能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要做卑鄙的事,”他努力解释。“我只是想,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让我碰到就好了。”
她不出声,只看他一岩。
自从他开始拍电视剧以来——或者说他知道有机会客串以来,他变了很多。至少,她觉得得他变得陌生了。
“怎么?生气了?”他握住她的手。
“怎么会呢?”她笑。她当然不是生气。只是有点儿失望,江浪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人。
“那为什么不说话?”他问。
“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把手从他手掌里抽出来。
“江浪,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呆楞一下。
“你说说看!”
“我不知道,”她摇摇头,双手环抱在胸前。“越是接近,就发觉越不了解你。”
“怎么可能呢?”他笑。“我从来没有改变过。”
“或者——那个广告,”她长长的透一口气。“对我的影响太大,我一直以为你是那样的一个男孩子。”
他呆在那儿出不了声,她以为他就象广告中那个男主角一样?但——那只不过是被塑造成的形象而已,不是他,真的。
“这误会——可真太大了。”他自嘲的。
“那个男主角纯真,善良,乐于助人,潇洒自如,更有一股子可爱的傻劲,”她说:“你表现得非常好。”
“我只是跟着导演的要求做罢了,”他耸耸肩。“那并不难。甚至不必开口说话。”
“哦,原来是这样的!”她苦笑。
“我——”他摇摇头。“我是个既矛盾又不快乐的人,而且还有点虚荣心。”
这是他的真话吧!
她看他一眼,真话总是感动人的,仍况她喜欢他。她重新把手伸进他臂弯,靠住了他。
“这也不是什么过错,谁都有虚荣心,”她说:“只要不过分就行了。”
“你真好,史蒂拉。”他吻吻她的额头。
“我们——想个特殊的宣传方法吧!”她终于说。
这就是爱情吧!它能包容一切的缺点。
江换今晚不必录影,所以他做完英文台的工作后就和史蒂拉一起离开,他们预备回石澳去烧东西吃,天气已凉,是烧烤的好时候了。
才出电视台,就看见倚墙而立的征世。征世?是她吗?她该在纽西兰或南太平洋的任何一个地方,怎么会站在这儿?可能吗?
“征——世?”江浪和史蒂拉都很惊讶的叫她。
“回来了!”征世耸耸肩。“我正在等你们。”
“等我们?怎么不进去?”史蒂拉大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呢?庄岩呢?”
一连串的问题象连珠炮似的,征世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已辞职了,没有职员证,怎么可以进去?”她只这么说。
啊!她辞了职.他们都忘了。
“你知不知道江浪已开始演电视剧了?”史蒂拉是藏不住话的。“如果他要录影,那你怎么等得到我们呢?”
“是吗?:恭喜;江浪。”征世笑。
她笑得有点特别,似乎——落寞。
“我们去石澳烧东西吃,你也一起?”江浪说。
征世皱皱眉,但还是点头。
“好!一起去。”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