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答应莫律师,非去不可.”
“真不幸,怎么被王宁儿看中呢?”治邦说.
“别再讲这件事,”嘉芙换题目.“我有兴趣知道你的事.”
“我?”他摇头.“太简单的一个普通人.”
“你说宁缺勿滥,从不没有过女朋友?”
“没有,从来没有,”他极肯定.“从小到大,只有一次曾经心动.”
这句话引起了她全心的好奇.“一定很精采.”
“在美国读书的时候,有次圣诞节去百货公司买礼物,出来时遇到个女孩,年纪与我相若,一碰到她心中就‘怦’的一声,好像被撞击着,我呆呆地着了魔般望着她,直到她消失.”
“然后呢?”
“哪儿有然后?萍水相逢,再也没机会见面,最可惜的是: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试着找过吗?”
“有.连续两个月我周末都去那家百货公司,希望能再相遇.”他轻笑一声.“缘过来时芳踪已渺.”
“很传奇.”
“传奇?不美丽?”
“我心中的美丽不是那种,”她轻声说着.“感觉或是男女有别.”
“男女该是一样,如果你遇到那种情形,你一定也会像我,”他吸一口气.“现在说起来心中仍然怦怦跳.”
“如今仍念挂她?”
“我不自寻烦恼,明知无希望,没可能,”他回味着.“我等待第二次的冲击.”
“我怀疑感情是否可用冲击两个字,太强烈了.”
“你对感情有什么看法?”他目光炯炯.
“我──”她原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没试过的事我不想凭空猜测,那不真实.”
“好.我等你有一天告诉我.”治邦说.
# # #
嘉芙并没有机会告诉治邦,治邦却在一个星期天早晨,她仍在睡梦中时把她吵醒.
“嘉芙,快出来,半小时后我在你楼下接你,火星撞地球的事发生了.”他兴奋地叫.
“你说什么?”她摸不着头脑.
“半小时,你家楼下.”他挂线.
她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梳洗、打扮,用飞快的速度在半小时刚到的那分钟,冲到楼下.治邦的车分秒不差地停在她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你不能想象,”他兴奋地深深吸一口气.“连我都不能想象,居然会出现了.”
“出现了什么?流星?”
“比流星更光亮,”他稚气地在胸前画个十字.“我遇到心灵再一次的冲击.”
“又是冲击?!”
“真是心脏怦怦乱跳,”他捉住她的手放在他胸前.“摸摸看,是真的.”
她把手收回来,忍不住笑.
“哪一个天仙下凡?”
“我带你去看,”他飞快地驾着车.“第一眼看见她时,真是头冒金星,呼吸不畅,目瞪口呆,像触电般不能行动.”
“她在哪里?”
汽车转一个弯,驶进马会停车场.
“跟我来,”治邦拖着嘉芙的手,快步奔跑着.“我希望她仍在.”
他带她到马会的室内游泳池,四下巡梭,然后情不自禁地指着一个女孩.
“就是她.”
嘉芙顺着手指望过去,有点失望,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天仙”,只不过是个高瘦的长头发女孩,尚算清秀而已.她令他心灵冲击?!大夸张了.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正’?”他紧张地在一边问.
“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笑.“她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他大惊小怪.“捉你来就要你想办法认识她.”治邦说.
“好.我去自我介绍,我,张嘉芙,二十一岁,港大法律系四年级,是未来的一律师?”她打趣地说.“小姐,我们能做朋友吗?”
“别捉弄我,我是认真的.”他红着脸.
“真要我过去?”她望着他.“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呢?”
“怕出丑,怕吃柠檬.”他说.
那女孩又跳进泳池,矫健得像飞鱼般游动起来.从这边到那边,又从那边回到这边,好像在表演.
“看,她姿式多美,多帅.”他赞叹.“我看很多男人都游不过她.”
“也许她是香港泳队的选手.”她猜.
“为什么你不上前去问问?”他催促.
她看他一阵,直到肯定这是他的真意愿,不是开玩笑才慢慢走过去.
那女孩也从池里爬上来,披上雪白大毛巾.
“嗨.”嘉芙亲切地微笑.“你游得真好,我猜你是香港代表队选手.”
“你怎么知道?”女孩天真地答.“或是你在报上看的照片?”
“我没猜错,是不是,我是张嘉芙.”她向她伸出友谊的手.
“我是梁皓白.”她也伸出手.
梁皓白,是了,嘉芙的确听过这名字,是相当出名的游泳健儿.
“真是很高兴认识你.”嘉芙打蛇随棍上.“游完了吗?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
“正有此意.”皓白显然喜欢你质极好的嘉芙.“你等我十分钟,我要冲身更衣.”说完她便转身跑开了.
治邦急切地奔过来.“怎样?怎样?可有进展?”
“答应一起吃午餐,她是梁皓白.”
“皓白,皓白,名如其人.”他赞叹.“上帝一定为我而造她.”
“很肉麻.”她皱眉.
“请忍耐,别扫我的兴──啊!我记起了,以前总说不出你像哪个明星,想起来了,你像梁咏琪.”
“我没她那么高,只有五尺六.”嘉芙说.
“够了,够了,若真是五尺九,怎么找男朋友呢?”治邦叫.
“哎呀──杰仔今天约了你吗?”
“我推了他.”她淡淡的说:“不想出街.”
“却被我拉出来.”他高兴地笑.“想来你对我这个‘哥哥’比较好些.”
“他摆明车马,对我有压力.”
“杰仔是这样的人,君子坦荡荡,做任何事都光明正大.”他说:“我约他出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不了,既然推了就别多再多事,”她摇头.“你不需要我帮你应付梁皓白?”
“是是是.”他一个劲儿点头,提起梁皓白,他打心眼里笑出来.“今天你帮我,下次我一定帮回你.”
“我的事不要任何人帮,”她极有把握.“我自己能控制.”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
“我很理性,可以控制.”
“控制感情?那多辛苦?”他不以为然.
“感情泛滥会很恐怖,还是控制好.”
梁皓白从边走出来,棕褐色健康又年轻的皮肤发出动人的光采,一身纯白的长裙,比刚才穿泳装时漂亮不少.青春无敌.
“皓白,他是陈治邦,我───”嘉芙原本想说“我朋友”,可是被治邦打断.
“我是嘉芙的哥哥.”他抢着说:“很荣幸能跟你一起吃饭.”
皓白笑得露出健康的牙齿.她觉得治邦这么讲是理所当然的,她有名气啊!
“现在去吧.”她领先走出泳池.
她选了咖啡室,迳自点自己爱吃的食物,很旁若无人.
“我不喜欢中国菜,”她说:“在美国一直有营养师替我安排餐单.”
“你在美国受训?”治邦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副情不自禁状.
“读中学.”她淡淡地说.
“因为游泳,我比较迟毕业,二十岁才毕业.”
才二十岁,的确年轻.
“不预备再念书?”他又问.
“不了,没有读书的细胞,读得辛苦,”皓白十分坦率.“目前只练习游泳,准备代表香港参加下一届亚邥?
“很了不起.”治邦说.今天的他看来傻了,蠢了,钝了很多,是为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