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你提过我们?”男孩似乎惊讶。
“当然。她说你们是她好朋友,你们一直很照顾她。”
两个男孩子都笑了,他们还都是大孩子。
“梅花不在里面?”其中一个问。
“是。梅花突然离开,我找不着她,万分焦急,”怀远的神情认真。“你们可知道她的行踪?”
两个男孩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不知道。她怎会突然离开?”他们问。脸色也变了。“你欺负她?”
“不,别误会,我怎会欺负她呢?我是非常,非常爱她的,但——她离开了。”他痛苦极了。
“听里面的人说,老王也走了。”
“是——”他又内疚又难过。老王父女因他而受苦。“里面的人可有说他们去了哪里?”
“你是太少爷,怎会不知道?”男孩子说。
“我——”他落下泪来。“我对不起她!”
两个大男孩都呆住了,怎幺流起眼泪来呢?
“请——上我车,找个地方谈一谈。”怀远呜咽着说:“我诚意相邀。”
男孩子迟疑一下,终于还是上车。
“我叫阿强,他是华仔。”他们自我介绍。
怀远点点头,把车开走。
他们在城外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怀远四望,他这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
“到底是怎幺回事?”华仔问。
“是我害了她。”怀远勉强忍住了泪水。“我们的事被母亲知道了。”
“她赶梅花走?”阿强叫。
“我不知道详细情形,总之——一夜之闻梅花不见了,我原本预备把她搬进城里。”
“你为什幺不早替她搬?”华仔很气愤。
“没有想到妈妈会这幺做,”他黯然。“我很后诲。”
“你知道,原本梅花和我们约好昨夜去看村子里的大戏,但她没有到,所以今天我们来找她。”阿强说。
“昨天一早已找不到她。”
“为什幺不去问你母亲?”阿强说。
“她是很严厉的人,昨天我已经和她吵架,”怀远颓丧的说。“她永远也不告诉我真相。”
“是她亲自做的?总有人帮她忙,你可以去问那帮忙的人。”华仔旁观者清。
一言惊醒梦中人。
“啊——是。一定有人帮忙,”他呆怔一下,然后大喜。“谢谢你,我立刻回去问,立刻去!”
“有什幺梅花消息,通知我们。”阿强留下电话号码。
“找到梅花替我们问候,她是好女孩!”华仔也说。
“会,我一定会这幺做。”他匆匆忙忙冲了出去。
先到别墅,把别墅的管家唤到书房。
“老王父女的离开是不是你做的?”怀远黑着脸。“快些告诉我实情。”
“我不知道,少爷,我真的不知道,”管家连连说:“我一早睡着,什幺也不知道。”
“那幺,谁替他们搬的家?”他厉声问。
“我真的不知道——”一看怀远的脸,立刻又说:“可是——可是老王隔壁的丁婶说,她看到了总管。”
总管就是宋家巨厦的管家,两代都跟宋家的人。
“他——”怀远冷哼一声。“好,我回去问他。”
他拍案而起,带着怨意走出去。
宋家下人从未见过温文的少爷发过那幺大的脾气,全都吓得不敢出声,直到他的汽车驶出别墅。
他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进城,赶回家。
一回到卧室,他吩咐佣人。
“叫管家来见我。”
佣人们消息最灵通,当然知道发生了什幺事,二话不说的立刻退出。
五分钟后,忠心耿耿的管家来了。
他是老式的管家,但穿着英国人的那种黑色西装,长年累月的训练,他恭顺已成习惯。
“少爷,有什幺吩咐?”
“把梅花的事全部老老实实告诉我。”他冷声说。
“不是我不告诉你,夫人吩咐不准说。”
“别提任何人,我现在要你说。”怀远盯着他。
管家考虑半晌,少爷自然不敢得罪,事实上,他还颇同情梅花。
“是,少爷,我会全部说出来,”
他说:“前天半夜两点,我去替他们搬走的。”
“搬去了哪里?”这是怀远最关心的。
“我确实不知,”管家说:“夫人只命令我送他们父女上船,是去外埠的。”
“上——船?!”怀远象当胸中了一拳。
“是。是一艘远洋大轮船。”管家一五一十的说:“老王好舍不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梅花却没什幺表情,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船几点开的?”
“大约四点半。那时我才离开。”
“为什幺不早通知我?”怀远发怒。
“我曾打电话去表小组家里找你,你不在,”管家无奈的。“我也不能违抗夫人的命令。”
“那艘轮船叫什幺名字?”
“天太黑,我看不见。”管家答。
“好。现在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替我查出轮船所属公司,所到地点和船名,这事若办不好,你也不必再来见我!”他说得很冷酷。
“是,少爷。”
“出去吧!我要你立刻去办。”
管家离开后,怀远松了口气。总算有点消息了。
这种情形下,要打听那艘船的行踪就很容易了,他有信心,不必一天,必有消息。
他打电话给姮宜,她不在宿舍,大概上课去了。
她对母亲硬要安排他们结婚的事气坏了吧?
放下电话,铃声又突然响。
“我。宋怀远。”他有点喘息。这幺快就有消息?
“怀远,消息如何?”是姮宜。
“我正要找你,有一点梅花的消息了。”
他把管家的话再说一遍。
“你——觉得可能打听到梅花的下落?”她问。
“你怀疑什幺?”他反问。“船名,船公司,去何处都查到,我立刻飞去那边等。你还怀疑什幺?”
“我——不知道。”她想一想。“我觉得事情没有这幺简单。如果安悌不想让你找到梅花,她一定做得到。”
“她料不到管家泄露秘密。”
“如果是秘密的话,料管家不会知道。”她说。
“那——怎幺办?”他的心开始变冷。
“等一天吧!情形未必象我想象中的坏。”
“你几点钟放学?”他问。
“随时可以回家。”
“我来你那儿暂住两天,好吗?”他说。
“我是没有问题,你不怕安悌更生气?”她问。
“她破坏我一生的幸福,我不原谅她。”
“别孩子气,事情解决之后,她还是妈妈。”她放低声音。“这是一辈子不能改变的事情。”
“我恨她要支配我的命运。”
“她——可能一时没想通,一直以来,她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
“她是。她总是一意孤行,她是那种人。”
“不要在气头上说些令人伤心的话,”她微笑。“相信我,并没有世界末日,而世界上没有走不通的路,我们要有信心些。”
“你刚才还悲观,怎幺又乐观起来?”
“背观只是乌云,它遮盖阳光只是一时,天还是会晴的,对不对?”
“谢谢你的鼓励。”他衷心说。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气馁。”她说。
“我——半小时来你宿舍,我情愿面对着你。”
“我也在半小时之内回去,再见。”
管家敲门进来。
“少爷,我已查问过,前夜那艘‘万福号’是艘货船,不上客的,目的地是伊朗。”他说。
“怎幺可能?”怀远拍案而起。“你明明见他们上船的,是不是?是不是?”
“是——”管家十分不安。“我肯定他们上了船。只是——只是那船公司是少爷名下的。”
“我?!”他呆住了。
母亲太聪明,用自己属下公司的船把老王父女运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喜欢在任何港口放下他们父女都行。怀远根本没有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