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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页

 

  “爸爸?”她愕然。扮演什幺角色?此话怎说。

  “总不成是卖女求荣,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吧?”她忍不住再说。

  “为什幺他不出来说一点话?”怀中问:“他是否百分之百赞成你嫁怀远?”

  “不会。”她肯定的说。是说给怀中听的。其实她心里明白,父亲要她嫁怀远。

  “你出生那年发生了什幺事?”他又问。

  “当然不是指腹为婚。但两家大人可能有什幺默契,真是荒谬。”她说。

  他笑一笑,不再言语。

  她一直以为怀中对宋夫人象狗一般的忠心,服从,今日他的表现令她改观,他居然不说出怀远的去向——在某方面,他很坚持的吧!

  “明天你还去见宋夫人?”她问。

  “不,今夜我就回欧洲。”他淡淡的。

  “不是说住我宿舍吗?”

  “大事已了,留下来无益,”他说:“待做的事太多。”

  她内心是有些失望的,但不敢表现出来。

  “刘馥好吗?”她故意问。

  “很好,她的诊所已开始工作。”

  “她会再回此地吗?”

  “也许。有需要她会回来。”他说。

  “譬如结婚?”

  他只是笑一笑,不肯回答。

  他知道刘馥的情况,他们一定时有来往,莫名其妙的,她又妒忌了。

  她—直妒忌刘馥这个人。

  “不如我现在送你去机场。”她说。情绪已低落。

  “我还得回去打几个电话,机师、随机服务员都还在机上候命。”他说。“晚上我才走。”

  他这句“晚上我才走”并不代表什幺,她知道。他们之间曾有的连系早已消失。

  于是他也沉默。

  回到家里,他果然—连串的打了几个电话。可能是习惯,他讲电话的声音很低,没有人能听见他说什幺。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做晚饭给你吃?”她试探的。

  “谢谢。我希望是中式的。”

  “我尽量做。”她退回厨房。

  她觉得面对他实在是件好为难的事,互相没说话,没有沟通,没有共鸣,她必须躲开。

  做中式的晚饭她并不在行,在美国时她和父亲都吃得甚简单,有时一个三文治就行了。

  考虑半晌,她炒一个虾仁蛋,一个生炒排骨,一个炒蔬菜。还煮了一锅火腿笋片汤。

  这些都是极简单的。但她做得十分仔细,为他而做——她觉得不能随便。

  晚餐摆出来,怀中的的确显得意外。仿佛不能相信这些是姮宜做的。

  试了味道之后,更有赞叹之色。

  “如果不是房子里只有你和我,我不能相信这些菜出自你手。”他说。

  “我只能做这些粗菜。”

  “在美国你们习惯吃中国菜?”

  “不,吃三文治,牛扒。”她摇头。“我家的人简单,胃口也简单,我们选最简单的做。”

  “那幺,今夜这餐的确太不容易。”他点头。

  虽然话不多,餐桌上气氛却是极好。和怀中单独坐在一张餐台上的感觉非常美好,只是——恐怕以后机会不能再有。

  他始终是属于刘馥的。

  而她——她说什幺也不能相信,她会嫁怀远?直到目前为止,她仿佛还没真正正视过怀远的脸,还没清楚的看过他的模样。

  下意识的抬头看怀中,他也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你——”

  “我在想,即使怀远不回来,你还要背着宋家大少奶的名份。”他极快的说。

  “我相信事实,希望别人也象我一样。”

  “可惜大多数的人只看表面。”他炯炯的眸子停在她脸上。“你有什幺打算?”

  “没有。不需要。”她恬淡的。“反正我也没打算过结婚生子,我甚至不交男朋友,虚有的名份对我完全没有影响,不是吗?”

  “你不介意别人当你是宋怀远的弃妇?”

  “弃妇?”她笑。“这名字很得意。不曾为人拥有,已成弃妇。”

  “这件事并不好玩。”他认真的。

  “我有什幺办法呢?”她摊开双手。“除非上帝立刻赐我一个我爱的,他也爱我的男人。”

  他定定的望着她,什幺也不说。

  他的眼光原就难懂,不说话,就更加叫人难以明白了。她完全不懂他。

  怀远,梅花,怀中的离去,只留给姮宜寂寞。

  原本没什幺朋友的她,就更加寂寞了。

  上学,放学,改学生的试卷是份闷人的工作,然而这却是她自己选择。

  又从学校回来。

  推开家门,感觉到一阵怪异。早晨才离开的家,有些什幺不妥呢?

  定一定神,看见管家坐在那儿。

  “小姐,我在等你,”管家站起来。

  “等我?!”她周围一望,才发觉东西少了。“怎幺回事?”

  她冲进卧室,衣柜已空,用品也不知去向。

  “怎幺回事?”她冲出来再问。

  “小姐,请别怪我,我是下人,只服从夫人的命令,”管家苦着口面。“东西全搬回去了。”

  “谁答应搬回去?”她怪叫。“你擅作主张。”

  “不,不,是夫人的命令,”管家为难的叹一口气。“我们胆敢不从吗?”

  “为什幺要我搬回去?”她问。

  “是林先生和夫人的意思,”管家说:“小姐金枝玉叶,怎能委屈着住这地方?他们不放心。”

  “爸爸也这幺说?”她不信。

  “许多东西是林先生亲自来搬的,”管家吞一口气。“我只奉命来等你。”

  “如果我不回去呢?”

  “那——那我只好在这儿服侍小姐。小姐住多久,我就跟小姐多久。”管家说。

  “这算什幺?”她沉下脸来。

  “夫人的命令。”他垂首。

  夫人的命令,仿佛这一句话就是圣旨。

  姮宜坐在那儿生气,她并不怕“夫人的命令”,只是生气他们凭什幺不顾个人意愿呢?凭什幺强迫她搬去宋家?

  “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幺,我不去。”她强硬的。

  “请小姐三思。”管家很为难。

  “我三十思之后还是不回去。”她气坏了。“我又不姓宋,为什幺要住宋家。”

  管家脸上有很古怪的神色。

  “可是——小姐姓林。”他说。

  “姓林的人多的是,怎幺不叫他们都住宋家?”

  “小姐是林哲之老爷的女儿。”他又说。

  她呆愕了。就因为她是林哲之的女儿?

  一刹那间她想起很多事,却又无法把它们连接起来。好象她生下来就注定是宋家大少奶之类的。难道多因为她是林哲之的女儿有关?

  林哲之和宋家——有什幺关系?

  “不论你说什幺——我不回去!”她再说。

  管家沉思半晌。

  “小姐,可容我打个电话。”他问。

  “你们把屋子都搬空了,还假惺惺的借电话?”她说。

  管家不敢顶撞,悄悄的在—边打电话。讲了一阵,他转过头来。

  “小姐,林先生请你讲话。”

  姮宜不能不接父亲电话,心中仍是十分气恼。

  “爸爸,怎幺你也越来越蛮不讲理呢?”她抓起电话就说:“怎幺不征求同意就搬我东西。”

  “女儿,我为你好。”哲之叹口气。“你要倔强,固执到几时呢?”

  “我会坚持一辈子。”

  “然而,事情的结果不能改变。”哲之还是叹息。“你是否另有心上人?否则怎会如此坚持?”

  她心中巨震,脸也红了。然而——哪儿来的心上人?

  “没有。我只是坚持原则。”她说。

  “回来吧!让我们慢慢再商量。”哲之说:“我不想任何事破坏我们父女感情。”

  “我和怀远没有感情,你不能强迫我嫁他,”她说:“为什幺—定是怀远呢?”

  “因为他是宋家长子。”哲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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