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见我。”倩予说。
“残不残忍?我们是老朋友了。”杜非凝视着。
他总是找机会凝视她,他们四年没见面了呢!
“老朋友也不必天天见面。”倩予说。
“你和士廉他们呢?怎么总想把我撇开呢?”杜非不服气。
“我们想天天见你也不行啊,你这天皇巨星,忙得天昏地暗——你自己说的,我们怎么见你呢?”心颖帮着倩予,她不要倩予受窘。
“倩予,只要你开口,说你要见我,我立刻不拍戏。”杜非把脸凑向倩予,半真半假的。
“开玩笑吗?”倩予脸色不变。“我为什么要见你?你又怎能不拍戏?”
杜非看看倩予,又看看士廉、心颖,摊开双手。
“看,倩予根本不想见我。”他说:“你们说,我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呢?”
“倩予和你四年不见,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心颖不放过他。“不但好,而且比许多人都好,你说的话——根本没有诚意。”
“是,我这个人就是欠缺一份诚意,以至有今天的下场。”杜非笑。
“今天有什么下场呢?你拍一部戏的钱,别人要赚好多年,这种下场我也愿意。”心颖说。
“钱——又怎能代表一切呢?”杜非说。他说话都半假半真,让别人摸不清虚实。
“不代表一切,你立刻放弃吧!”心颖说。偷偷的看倩予一眼。“说不定——可以从头来起。”
“从头来起——”杜非看倩予一眼。“什么从头来起?心颖,你到底在讲什么?”
心颖还想说什么,士廉阻止了她。
“不要再开玩笑了,心颖,”十廉说:“快些吃,忘了吃完饭我们要去哪儿吗?”
“是啊,要去我家里,我家二老在等呢!”杜非神色一改,又嬉皮笑脸了。
“我可没说过要去。”倩予说。
“说好了一起去的,你——”杜非皱眉。
“我没答应。”倩予摇头,神色是平静、温柔的,但语气坚定。
“我让士廉说的——我爸、妈妈都在等你。”杜非有点儿发急了。“你——为什么不去?”
“我为什么要去?”倩予微笑。
“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们,而且——而且——”杜非摸摸头发,失措的。
“倩予,我们一起去,坐一坐就走。”士廉说。
倩予摇摇头,还是那么肯定。
“不,你们去,我——还有点事,约了人。”她说。
“倩予,”心颖拉一拉倩予的衣服。“去吧!只去一下子,一起去,给他一次面子。”
倩予摇摇头,再摇摇头。
“不,我有事。”她就是不答应。
杜非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他没有想到倩予竟不给他面子,这令他太下不了台。
“那就算了。”他勉强的笑一笑,挥一挥手。“反正也没什么事,我们都别去了。”
“杜非——”心颖过意不去。“其实——我们可以——”
“要去大家一起去,不去大家都不去,今天是团体行动,”杜非的神色很快就恢复正常。“其实——下午我本有组戏要拍,推了。”
“这多不好,不要因为我不能去你们就不去,伯父、伯母岂不白等?”倩予说:“你们去吧!”
“不,你不去我们就别去了,我打个电话回去说一声好了,”杜非外表上是全不在意,心中的感觉却真是不足为外人道。“反正——总有机会的。”
“那么,下午的节目呢?”心颖眼珠儿一转。
“倩予有事,约了人,还能有什么节目呢?”杜非说。
倩予看看士廉兄妹,笑了。
“那么,我也打电话给朋友,告诉他不去了,”她说:“既然团体行动,我自然不能不参加。”
“如果去我家呢?”杜非心里不是滋味。
“没有这必要吧?”倩予笑。“士廉从美国回来而去拜望伯父、伯母,我……没有这必要。”
“他们——很想见你。”杜非说,有点窘。
倩予皱皱眉,望着杜非半晌。
“他们现在才很想见我?”她问。
杜非的脸孔蓦然地红起来。
“不去——也罢!我只不过随便提一提的。”杜非说:“这样吧,等会儿我们开车去兜风。”
“你的‘保时捷’怎么坐得下四个人啊!”心颖笑。
“今天特别开另一辆朋驰。”杜非笑。“大得可以再多装两个大胖子。”
“才怪,朋驰也不过坐五个人。”心颖永远喜欢抬杠。
“我的车是民朋驰,三排的。”杜非招来侍者,随便签一个宇,站起来就走,大摇大摆的。“有时候要拍戏,可以顺便带几个兄弟去。”
他们四个人出了芷园,在停车场找到他那辆特殊的白色朋驰车。
“陪我坐前面。”杜非一把抓住了倩予的手,紧紧的,像铁钳似的。
倩予一震,脸色也变了。在杜非逼人的视线下,她感觉仿佛又回到四年前的情景,杜非原就是这么个不讲理,时有要求又任性的男孩子,她——她抗拒不了。
“士廉——他陪你坐。”她的平静消失了。
“不要士廉,我要你。”杜非目不转睛。“倩予,你不能再一次拒绝我,我——会杀人。”
倩予皱眉,不说也不动,直到后面的士廉和心颖走过来。
“我要倩予陪我坐前面,她不肯,”杜非对他们说:“你们说她该不该?”
士廉和心颖都呆住了,看见杜非紧握着倩予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 ☆ ☆
报纸娱乐版的头条新闻是杜非力追某新进玉女明星,那段新闻写得活灵活现,还引述了杜非的话。“她是个单纯的好女孩,我是真心喜欢她。”旁边还附有他们在一起的亲热照片,任何人都会相信这段情的真实性,有什么可怀疑的呢?那位“玉女”也没有否认呢!
倩予家的客厅里,士廉、心颖都在,他们当然都看见了这段颇轰动的消息,士廉照例是不响,他从来不轻易发表意见。心颖却凝望着倩予,嘴角有一抹难懂的微笑。
“杜非一定是受了刺激。”她说。
“刺激?谁刺激了他?”士廉意外的。
“当然只有倩予才能刺激他啦!”心颖笑。“那天倩予不肯去他家,又坚持不肯陪他坐车的前座,杜非那表情啊!精彩得不是在任何电影上可看到的。”
“你太夸张,哪有这样的事?”倩予淡淡的笑。似乎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激起她更强烈的表情了。
“士廉,你说是不是?”心颖转向哥哥。“那天你也看见的,对不,杜非的神情是不是精彩?”
“你认为他追玉女明星是因为受刺激?”士廉不答反问。
“他那家伙被电影界,被观众宠坏了,面子不能不顾,所以故意找个小妞儿出来向倩予示威,我看哪,九成那傻小妞儿被利用了。”心颖说。
“根本不必向我示威,我若在乎,也不会那样对他了。”倩予坦然平静的说:“他还是孩子气。”
“可怜的玉女,惨被利用。”心颖夸张的叹息。
“心颖,说话再这么夸张,这么真假难分,你也可以去演戏了。”士廉说。
“信不信?我到美国转读戏剧,”心颖不认真的笑。“等学成归国,嘿,说不定打倒杜非。”
“越说越离谱,”士廉摇摇头,转向倩予。“百合怎么还不回来,该放学了吧?”
“就该到了,”倩予看看表。“小家伙看见你们来看她,一定根高兴。”
“我见到她也高兴得很呢!”心颖笑得像个大孩子。“倩予,下次你不在台北时由我陪她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