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愉快的坐在沙发上,翻开才送来的报纸。
她不是常常有时间看报纸的,所以也没有仔细看报的习惯,她只是随便这么翻一翻,国家大事、社会新闻、体育版、娱乐版——啊!她看见了杜非的名字。看见杜非的名字并不意外,令人震惊的是那标题。那标题竟是——竟是“杜非狂追空中小姐,舍泰皇后之宴,漏夜飞新会佳人”,这——这是什么话?!这简直——简直——
倩予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直冲,整张脸都胀得通红,思想也凝固了,愤怒、惊异、意外再加上一些连自己也分辨不出的情绪,她无法控制的全身颤抖。这算什么?杜非竟——那么卑鄙,他怎能把这件事公开?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他想怎样?利用舆论造成事实,令她无法和大泽结婚?这简直——太卑鄙了。
好久、好久她才能令自己略微平静一点,颤抖停止,却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吸气,杜非太卑鄙了,他竟这么做——不,没有用,倩予不会被他吓倒,也绝不妥协,他这么做并没有用。
她慢慢看那段新闻的内容,老天,除了没写出她的名字之外,连“日航”都说出来。日航有几个华籍空姐呢?简直太岂有此理。这段报导之后,又看到杜非名字在另一段“杜非片场怒打记者”,怎么?他发了疯?连记者也敢动手打?他以为他是什么人呢?是古代大侠?
她惋惜的摇头。有些明星演戏演得太多,再也分不清银幕上下,再也不知道是现实生活或是演 戏,甚至迷失自我,以为是戏中人,所做所为竟是戏剧比得令人啼笑皆非。这真是悲哀。
她自然不能也不愿去和杜非理论,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她就来个不闻不问、不理不睬,他的计谋不就失败了?对!就这么办。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她随手拿起听筒,还没出声,听到杜非焦急的声音,“喂,倩予,是你吧?倩予,我——”
倩予暗暗冷哼一声,放下电话。
她已决定不跟他理论了,也就是决定不再理会这个人,她不能接受他那些无聊的行为。
电话铃声又响,她拿起来放在荼几上,毫不理会的又开始看报。杜非真不聪明,难道还想来解释:报上登的一切与他无关,不是他的错。
放下报纸,她考虑一下,不能留在家里,杜非很可能会籍这件事来歪缠,她不会再上他的当,她必须出门。对了,去看看小百合。
说走就走,拿了皮包就出门,坐计程车直到父母的临时住处。
开门的是母亲,一见倩予,她的眉头就皱起来。
“你看,我说得对不对?就出事了。”母亲的话家连珠炮,又是埋怨又是不安。“报上登那么大一篇,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紧张什么呢?食妈。”倩予淡淡的笑。“又没有指明是我,日航空姐那么多,理它做什么?”
“是不是杜非真追去新加坡了?他这人——难道他还嫌害你不够吗?”母亲唉声叹气。“倩予,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唉,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不会,妈妈,你放心。”倩予微微一笑。“我已经决定下个月结婚了。”
“结婚?!谁?!和——和——”母亲吃惊得几乎昏倒。“孩子,你要想清楚,不能一错再错。”
“你想到哪儿去了呢?”倩予拍拍母亲。“向我求婚的是大泽,你放心了吧?”
“哦——大泽。”母亲果然放心了,但并不满意。“为什么不是士廉呢?”
“看你说什么,妈妈。”倩予忍不住笑。“你根本知道从小我和士廉是兄妹感情嘛!”
“那么——报上为什么那样登?幸好大泽不会看中文,否则岂不麻烦?”母亲说。
“谁知道为什么,”倩予皱眉。“杜非是神经病。”
“你知道他是神经病就好了,”母亲摇摇头。“我看哪,你也别一个人在那儿住了,我不放心。”
“怕什么呢?这儿是法治社会啊!”倩予又笑了。“而且杜非——也不敢怎样。”
“那家伙,我就是不放心。”母亲说。
“百合呢?怎么没见到她?”倩予张望一下。
“跟隔壁的小孩去教会搞什么‘喜乐团契’了,就是唱唱歌、听听圣经故事那种。”母亲说。
“很好,她有没有吵着找我?”倩予问。
“她习惯了你不在家,”母亲笑。“倒是个乖孩子,完全没有她父亲的劣根性。”
“妈妈——”倩予窘迫的。
“哎——看我说什么,”母亲自知失言。“你今天留在这儿吃中饭吧?”
“当然,我下午四、五点钟才走,”倩予靠在沙发上,“晚上替士廉饯行,下星期他回美国。”
“走得这么匆忙?”母亲说:“为什么?”
“不要瞎疑心,人家的事我怎么知道?”倩予说。
“怕是为你吧?”母亲似是洞悉一切地说。“他一走知道你要和大泽结婚。”
“随便你怎么说,我要打个电话给他们。”倩予开始拨电话。
电话铃响了两声,传来心颖的声音。
“心颖,我,倩予。”她愉快的。
“啊——你,”心颖的声音好特别。“你在哪儿?”
“在妈妈家,”倩予怀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哎——你等一等,我到卧室的分机跟你说,”心颖离开十秒钟又接下。“好了,现在在卧室,你知道吗?杜非在客厅,我不方便讲话。”
“哦——他去做什么?”倩予问。
“发神经。”心颖说:“你看见报纸了吧?莫名其妙,他怎么能对记者胡说八道?”
“由他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倩予吸一口气。“我不想再惹麻烦。”
“我明白你的心情。”心颖了解的。“他做起事来跟疯狗一样,明知你和大泽下个月结婚嘛!”
“算了,不谈他,”倩予转移话题。“今天晚上六点半,去吃四川菜,我订了位子。”
“好,有得吃当然到,”心颖笑一下突然又停下来。“士廉决定提早走,你——别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呢?”倩予轻叹一声。“我只希望他别怪我就好了。”
“士廉永远不会怪你的。”心颖肯定的。“不过——相信他很失望。”
“我该说抱歉吗?”倩予不安的。
“当然不必,你们是青梅竹马的老朋友啊!”心颖叫。
青梅竹马的老朋友,杜非难道不是?她心里却不能对他像对士廉他们一般地心平气和。
“那么——晚上见。”倩予说。
“等一等,倩予,要不要我们去接你?”心颖叫。
“不用,你知道我不在家的。”倩予轻轻的笑。“我会早一点去等你们。”
“倩予——”心颖犹豫一下,终于说:“你现在很气杜非,是不是?”
“为什么这么问?”她说。
“你的语气,还有——杜非的神情。”心颖说。
倩予忍了一下,还是问了:“他怎么样?”
“好像丢了半条命,又好像丧家之犬,总之——我无法形容,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心颖说。
“你不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倩予说。
“是,是他不对,但看他那样子——我心里很难受,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心颖叹息。
倩予轻轻的笑一下,说:“心颖,你有没有发觉?你对杜非特别好,”停一停,再说:“你总是帮他。”
“不——我帮你,你们两个我都帮。”心颖反应十分敏感,她在电话里先叫。“我为什么要对他特别好?没有理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