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到没空捏扁寿阳那只冷血败类,急急杀往父亲的堂屋。
虽然她长年以来跟父亲处不好,一见面就各自拧眉瞪眼,但如果穆勒敢欺负阿玛,她就把他绞成麻花下锅炸!
☆ ☆ ☆
“也正因为陕甘一带常有差遣之事,所以出边人员很需要地方官吏的协助。”
堂屋里一票男人闲闲串着家国大事。
“敦拜大人,你实在是位很尽责的地方官吔。”希福纳开开心心地品味美酒。哇,好好喝喔。
“我只是尽我的本分。”敦拜温文地展手示意下人添酒。
“皇上就是因为知道你这陕甘驿站十分辛苦,才会派我和穆勒前来查视,看看你有些什么需要。”
“是吗?”敦拜茫然。“我以为……你们是特地来陕甘探查流匪劫掠的状况。”
“喔,对,我和穆勒在来这里的路上碰到一批强盗,真是可怕。”每个都土巴巴、脏兮兮的。“强盗为什么都那么不爱干净呢?洗洗澡又不花本钱——”
“讲重点。”在一侧小啜的穆勒冷道。
“可是他们真的好臭喔,我最受不了身上有怪味的人了。”这个酒实在很好喝。“敦拜大人,等我回京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带两壶这个酒啊?”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安排两车让你带回去。”
“哇!”这个秀秀气气的敦拜真是好到没话说。“我很少碰见像你这样人美心也美的男子吔。”
敦拜被这露骨的赞赏糗得当场哑然。
“我以前就听说过你这位绝世美男子的传奇,可我亲眼认识你后,才发现你最美的是心地。”贵为提督却一点也不流气、不骄傲,反而细心招待得周周到到。“也难怪你会生出那么漂亮的一对儿女,只是他们似乎没生到你的好脾气。”
“是啊,不但脾气不好,心肠更是不好。”
希福纳听得门口传来的这句悠悠娇语,吓得花容失色,七手八脚地赶忙抓回滑落的夜光杯。
敦拜绷着为难的俊容,虽没出声谴责女儿,不悦的眼神也够教场面难堪。
但寿思早习惯父亲这种沉默的冷淡反应,也懒得期待他会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关心。打从有记忆以来,父亲对她的事最有反应的一次,大概就是听到她和穆勒有染的那回吧。
那段胡说八道给他听见了又怎样?气死他最好。
“你……你没事跑来干什么?”堂堂男子汉希福纳,自从因她而一路遭受各样坎坷后,对她就始终怕怕的。
“这里是我家。”她甜甜一笑,几乎渗出蜜来。
“可是,我们这些大人……在谈很重要的事。”
“我也是为很重要的事前来。”
娇美无邪的笑靥,顿时变得有些不怀好意,害希福纳浑身猛一抖颤,疙瘩四起。
“穆勒,你到底要人家等你到什么时候嘛?”柔腻腻的小手正打算搂往背门而坐的魁梧身影时,蓦然僵在半空。
穆勒偏着头,自肩头瞥睨身后怔住的小人儿,她也正错愕地瞪着他,中断了诡计。
这是……穆勒?他那一脸恶心巴拉的烂胡碴呢?
严格说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看清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她以为自已的父亲已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被别的男子慑住的一天,当场惊呆。
他和父亲秀逸的俊美截然不同,是绝对的男人味,危险而富攻击性,却又魅力四射,让人昏沉沉地,再危险也都想冒死亲近。她早看出他有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却不知道掩在毛茸大胡底下的,更是张阳刚俊伟的脸庞。
很显然,他不是个爱笑的家伙,所以原本应是醉人的酒窝,在他脸上则沦为刚棱有力的刻痕,将他的俊容雕凿得更加孤傲。
她不喜欢没了大胡子的他,完美的下颚勾勒着出色的形貌,毫无遮掩地暴露卓越风采,看了就教人生气。
“有事吗?”
他的唇也很惹人厌,随便说说话就性感至极。她比较喜欢父亲那种斯文的薄唇,温文内敛,他的厚唇就嚣张狂妄多了。偏偏那又是他冷峻面容上,最圆润饱满之处,使他的吻吮充满魔力。
“你是特地来向我撒娇,还是特地来生闷气?”
“什么?”她微愕。
穆勒悠然而淡漠地自希福纳袖里抽出小手镜,亮在她面前。寿思瞪见镜中反映的自己竟是一脸的不甘心与恼火,连忙调整演技。
“你为什么要把人家最喜欢的胡子剃掉嘛?”
撒娇兼生气,转得巧妙。“我可没听说你喜欢我的胡子过。”
想拆她的台?作梦!“因为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啊。”
她好生委屈地挽起他的健臂,企图拉他起身。
“我不要你变成这样,好像另一个人似的。”
“你要带我去哪?”他无情淡道,却又很合作地顺势起身。“我在跟你阿玛商议要事。”
“不管,我这里要谈的也是要事。你来嘛……”恶。
寿思自己是演得反胃至极,却不知旁人看得听得浑身酥软,被小艳娃的缠绵本领哄得心驰神荡。
“这个……敦拜大人?”希福纳有些尴尬。她阿玛不出声反应一下,就这样任她拐走穆勒吗?
由敦拜的表情看得出来,他非常不高兴女儿当场造次的举动,却沉默隐忍,瞠眼以对。不悦的眼神中又别有深情,仿佛被女儿伤到了心。
奇怪的父女。
寿思一把人成功地拉到别处,当着长廊拐角处,就地翻脸,咄咄逼人。
“你想对我阿玛做什么?”
“做朋友。”
“然后呢?”
“利用他的人脉,方便我办事。”
她问得甚冷,他也答得够狠。两人身形固然悬殊,彼此敌瞪的气焰却不相上下。
“你可别忘了,你有秘密西行的把柄在我手上。”
“你也别忘了,你有更多的把柄在我手上。”
“是吗?”少来了,以为她是被唬大的吗?
“其一,率领土匪打劫的事。”
“你没证据,就少乱放屁。”
“其二,兰陵王。”
寿思嚣张的气势顿时呆住,沦为受惊的小女娃。虽然她努力保持孤傲不屈,仍掩饰不了发白的脸色。
“你在恐吓我之前最好想明白点,你特地西行要找人的事,还得靠我帮忙才行。”
“你以为我没你帮忙,就办不了事?”
他讲话就讲话,干嘛瞪着死鱼眼步步逼近?
“你既然是找我帮你寻人,又何必缠上我阿玛?”
“你既然跟你老子处得不怎么样,你管我想对他怎样。”
“谁说我跟我阿玛处不好了?”她火大反击。她是跟阿玛一直处不好,但也轮不到他这外人多嘴!
“你还真是处处护着你阿玛。”绝不容人批他一个字。
“那当然。”
背后突来的撞击令她暗惊。死了,被他逼入壁角,这下该怎么闪人?
“你如果跟你阿玛融洽得很,你维护他,合情合理。但你明明跟他大有心结,却还坦护得那么起劲儿,这不由得让我推想到某种可能性。”
“什么?”
“你在掩饰某个秘密。”
她无法分辨自己不适的抽息是因为他一语中的,还是因为几乎压上她面容的健壮胸膛。他干嘛逼得这么近?
“你不觉得……你管太多我们家的闲事吗?”
“不觉得。”
“你何必老把矛头指向我们家?”
“因为我发觉,你背后有一大团好玩的秘密。”
寿思全力贴紧背后的壁面,徒劳地希望能藉此离他完全倾近的身子远一些。但,她的下巴都快压紧到胸口上了,还是躲不开贴在她鼻尖的魁梧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