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想死了!”
“可是一旦脱了……”她故意缩起双肩卖可怜,进行试验。“我会冷……”
“那就让哥哥的身子帮你温暖吧!”壮汉突然像青蛙似地朝她猛力张身扑跳过去,登时压翻了桌椅杯盘,场面大乱。
而寿思,早飘飘然溜到另一侧,皮笑肉不笑地甜甜甩手绢儿。
“呵呵呵,来抓我啊。”
喔喔喔喔喔,他非跟这妞儿狠狠大干一场不可。太够味儿了!
寿思在房内悠然飞舞,从这儿溜到那儿,又从那儿滑到这儿,甩着粉绢到处招摇。醉汉由性致勃勃的大青蛙渐渐变为暴躁的大熊,火气愈发粗重,垂着的两只大手,三不五时朝可恶的手绢挥打过去,却老扑空。
“他妈的你还敢溜!”
醉汉忿忿冲撞过去,小人儿轻巧一闪,他便一头撞到墙板,满眼星花乱转。
“我操你奶奶的!你是解手解到哪儿去啦?”另两名土匪状的男人杀进开敞的房内。“大伙都在等着——”
瞥见里头飘然伫立的纤丽佳人,这两只登时瞠凸大眼。
“那老婊子藏了这么好的货色,居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
“抓住她!”醉汉肿着顶上大包痛斥。“敢耍着老子玩?!看我怎么教训你!”
“啊,不要。”她冷冷地假意娇啼,故意躲到两名张牙舞爪的男人之间。
那两人激切地伸手一攫,当场对撞,大吼哎哟喂呀,男声双重唱。
不知她是有意或无心,竟猝地被那醉汉擒住手臂,反剪至身后。
哎,被逮捕了。
“好家伙,我看你还变得出什么把戏!”
“好痛……”她无助地在醉汉身前含泪扭动。“你弄痛人家的手了。”
“扒光她!”方才对撞的两人抚头鬼吼。“看她还有什么贱招好耍!”
“不要……”玉人儿颤颤啜泣,可怜兮兮。
大汉们粗鲁地撕扯被箝住的佳人衣衫,伴随着娇嫩的假意哀嚷,众弟兄们更加兽性大发。
小肚兜霍然乍现,全场惊叹,咽喉声此起彼落。他们只顾着观赏被小肚兜勉强围困的绷挺豪乳,完全没留意肚兜上写着的诡异墨宇。
“求求你们,不要这样……”呜呜呜,够不够嗲呢?
这群野兽顿时高声咆哮,士气激昂。正欲一掌揪掉那碍眼的小布条,鼻梁就朝肥脸内陷落,咯啦断裂。
呃?寿思傻住。她下的是这种咒吗?
另外两声闷响,莫名扬起,剩下的两个男子也沦为同样惨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导致当场一片沉寂的错愕,半晌才扬起满屋子叽哇乱叫。
“妈呀!痛死我啦!”
“我的鼻子……”
“来人,快来人哪!”
寿思愣愣眨眼,呆望满地打滚的三巨汉。蓦地,才由怔忡里发觉屋内另一个寂静的庞大存在。
“玩够了吗?”冰雪般的轻吟阴森道。
她不悦地吊眼冷睇。“你来做什么,穆勒王爷?”
“你玩够了吗?”
“还没!”
霎时大眼瞪小眼,各自咬牙切齿,相看两讨厌。
“这是怎么回事?”
“你哪儿来的王八蛋?!”
几名闻声赶来的妓院打手卷袖怒喝,楼上各方纷纷骚动,涌出来看热闹。
“怎么啦?出啥事啦?”
“不晓得。嗳,借过借过,别挡着后面的人!”
大伙仰长了脖子,踮脚观赏,除了最前头有颗高人一等的大脑袋外,众人矮墩墩地一大片,啥也看不见。
穆勒突然朝小人儿愤恨出手,气焰凶猛,吓得寿思以为他要当场扭下她的脖子。没想到,他只是——
替她掩回胸前开敞的明媚风光。
他无聊!“你干嘛?”
“你竟敢跑到这种地方来。”
穆勒的低吟非常冷、非常轻、也非常狠,听得寿思莫名地抽了一阵,背脊有点凉凉的。真讨厌!
“我高兴去哪就去哪,与你这个外人何干?”
“这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说这种话。”他淡道,平静得教人格外恐慌。
“什……什么意思?”
他狠瞪还在逞强的惊惶小脸好一会儿,才由齿缝间吐息。“回府再说。”
“不要!”
俊眯微眯,慑得她一缩,却仍满肚子不甘心。
“我已经留书给阿玛了,现在我正在离家出走中!”她娇斥。
“你没有留书。”
“乱讲!”少冤枉人,她明明听蝶蝶说有。
“你也没有离家出走。”
他在睁眼说什么瞎话?啊,她明白了。穆勒这卑鄙小人,恶毒透顶!“你居然讽刺我家就是妓院!”
“讽刺你的不是我,而是带你来的人。”
“你少挑拨离间!蝶蝶可是我最……你干什么?!”凭什么拖着她走?“放手,我才不要跟你回家!”
“喂,老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手们看够了戏,开始上场逞英雄。“这儿可是咱们的地盘——”
话未撂完,人就被快不见影的重拳撂倒在地,淌着鼻血,呆眨眼睛。
“既然是你的地盘,我就不替你收尸了。”穆勒森然箝着寿思,故作无心地由那人肚上踩过去,打道回府。“保重。”
其他打手及观众正想退避三舍,却收到远处人影的暗示,不得已,只好拔刀。
“兄弟们,大伙一块上!”
大伙一阵吆喝,霍然杀去。穆勒全然没把这票莽汉放进眼里,一迳瞪视前方,凡碍着他路的,统统挥掌打开。
各路好汉家灰尘似的,被他不屑地轻轻扫去,重重摔砸到老远,跌碎摆设,或撞翻桌椅。暗处躲的人影愈发看不下去,气得杀出来对阵叫嚣。
“你是什么王八羔子,敢砸我的场?!”
穆勒停下大步,以难以想像的缓慢,渐渐转睨这咒骂的来处。
“妈妈!”寿思急急求援,却被穆勒收紧的掌心箝痛了手臂,放声哀叫。
“放开寿思!”妖艳老鸨狠然斥道。“她可也算是我的女儿,我不容你带走她!”
“你再说一次。”
“妈……妈妈。”众打手被穆勒森幽的轻吟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躲往老鸨身后。
“别以为老娘是被唬大的!”不妙,这回她恐怕是踩着狮子尾巴。可这场面若不收拾,她的金宇招牌就砸定了。“要想砸我的场,就得先知道我的底!”
“尽管你是敦拜大人的女人,也没资格说寿思是你的女儿。明白吗?”
穆勒的轻声细语,温柔得令老鸨战栗,白着俏脸,仍企图力挽狂澜。这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听说不过是个公子哥呀……
“敦拜大人他……只要嫁了女儿,就会迎我进门。横看竖看,我都算是她的娘……”
忽而一阵轻风,由穆勒的刀鞘淡淡吹起,拂掠老鸨顼上,又悄悄平息。
起先老鸨不知出了什么事,直到瞪见自己掉到脚前的整团发髻,才披头散发地惊声狂叫,疯了似地抽搐。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妈呀!”众人弹离。
寿思也惊呆了,瞠视着脚底着火似地拚命乱跳乱吼的老鸨。她顶上平秃了一块,周围垂下的剩发长不及耳,呈现前所未有的怪状。
“妈妈!”蝶蝶躲不住,冲了出来,抱住惊狂的老鸨。
“跪下。”
穆勒只轻轻吐息,不只老鸨母女俩,连打手及吓软的旁观嫖客也一起跪地打颤,急急抖手合掌膜拜。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尚未回鞘的冷刀幽幽安置在老鸨哆嗦的肩头上,她涕泗纵横,呼吸都凝住,生怕下一个落地的,不只是她的头发了……
“光凭你方才对我的辱骂,我就可以削了你的脑袋。”他淡道。
“小、小人错了……小人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