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他一直没有消息呢?”
“不会。你在我这儿,就算他飞到天边也会回来。我太了解他。”他又笑。好自得。
“你利用他善良的心。”
“这是他的弱点也是优点,”他说:“他一定要回来,也一定要替我工作,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很普通的一句话,可若突然觉得心寒。这男人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
“如果他不肯呢?”她吸一口气。
“他一定要肯。”他眼中又有那颇似残酷的光芒。“否则那会太遗憾。”
“我怕你高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若是故意试探。
“是吗?”他看她一眼,像看只猫,看只狗般。“最好我没有估错,否则——”
“你会杀了我?”
“不不,我怎会杀人?”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脸上,额头全是绉纹,那绉纹仿佛是一把又一把的刀。“你看了太多电影。”
“你会把我如何?”她忍不住问。这一刻,她开始害怕,这一切不是戏,不是电影。
“他回来,我会让他带你走,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爱你,就成全你们。”
“他若不回来呢?”她追根究底的不放松。
他阴侧侧地大笑起来。“日本或中东,你自己选择。”他说得若无其事。
可若咬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她再天真再无知也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那不是电影中的情节吗?那些被捉回的女人被人肉贩子卖去日本或中东的色情市场,一辈子也走不出生天,现实生活中也有?
她机伶伶地打个寒禁。
“通常他们要的不是你这幢高级知识分子,老实说,我们不想惹麻烦,”他又说:“但令刚若不回来,我们是惩罚你们,惩罚,明白吗。”
“他可能得不到消息。”她沉不住气。
“不会。我对他的了解,就好象他对我的了解一样透彻,何况,这里有同情他的兄弟,会露给他听的。”
“你让同情他的兄弟去找他!”她叫。
“若你都不知他在哪儿,谁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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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在那别墅住到第三天.她开始沉不住气。令刚依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难道她就真面临那想来荒谬却绝对是事实的悲惨命运?不但她,那义父也心浮气躁。
他的神情愈来愈阴深可怕,他愈来愈不说话,每餐吃饭见到她,可若都背心发麻。这个人像个计时炸弹,就要爆发。
可若困在二楼那房间,她已完全没有“看戏”的心情,针已刺到肉上,她必须为自己打算。
她想,她的汽车停在街边,警察应该发现,应该找她。爱咪也不能任她三天没消息,是不是?他们怎么对爱咪说的?爱咪会相信吗?还有,令刚,他不该没有消息。
她焦急,害怕,开始吃不下睡不着,神经拉得紧紧的,门外有脚步声她会立刻弹起来,有什么消息了吗?
从早晨失望到黄昏,暮色四合、她告诉自己,恐怕再难支持下去。
令刚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与她在一起,这一点也不过分,义父说过他通情达理,只要令刚回来,就让他带她走。这条件不是答应了吗?他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得不到消息,那些暗中帮他的弟兄呢?有吗?有人像周子奕般暗中帮忙吗?
老天,她就要崩溃了。中东或日本,她简直不能想象。
女工人又来通知她吃晚餐。
“我吃不下。”她拒绝。
“老爷请你下楼。”女工人仍站在那儿。
“不。告诉他不。我不想见到他,不想坐在他旁边,我不吃!”她失去控制。
女工人默默望着她,没有半丝表情。“请下楼。小姐。”过一阵她又说。
老天。这儿的人都不像人。没有感情思想,这女工人是个重复命令的工具。
“不不不不不。”可若豁出去,她掩住耳朵。“你走。我不下楼,不。”
女工人眼中仿佛掠过一抹怜恤。再站一会儿,她转身离开。可若透口气,终于离开。
不到一分钟,两个大汉进来。“老爷请你下楼吃饭。”再重复着同样命令。
“说过不吃,你俩听不见?”可若叫。
两个大汉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挟着她就走,完全不由分说。可若被放在坐了三天的椅子上。
“只是晚餐,你担心什么?”义父说。
可若把脸转向一边,根本不理他。
“看来我似乎有些估计错误,”他阴侧侧的。“你并不能让他回来,嗯。”
“你答应他条件了吗?”她忍不住叫。
“他根本没跟我提条件,避不见面怎么谈呢?”他说:“电影拍了一半,片场布置工作人员全在等,损失一天比一天大。他应该知道,这些损失始终要他替我赚回来。”
“他可能没得到消息。”
“是吗?”他居然笑起来,好可怕的笑容,像漠然僵死的面具突然会动起来。“带他来。”
其中一个大汉立刻退下,几分钟,带回一个满身满脸是伤的年轻人。
“告诉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他说。
那个年轻人畏惧的微微抬头立刻又垂下去,他的声音仿佛都受了伤。
“不关我事,是他,是刚哥打电话给我,是他打来,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他呻吟着说。
“他打电话给你?令刚?”可若精伸大震。
“是——他问林小姐,我照实说在这里,我只说了这一句,真的。不关我事——”
义父挥挥手,那年轻人被带走。
“令刚打电话来你该高兴才是,你为什么还打伤人?”可若瞪着那义父。
“所有的人只能忠于我,明不明白,”他做一个残酷的手势。“不是忠于令刚。”
“是令刚打给他又不是他打给令刚。”
“一样。表示他们有交情。”
“你——变态。”她忍无可忍。
“告诉你,我的耐性快到了尽头,令刚再不出现,别怪我言出必行——”
电话铃响起,屋子里的人都呆征一下,一个大汉立刻接听,并交给义父。
“是他。”大汉说。
令刚的电话!可若的心都快跳出来。
不知道令刚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那可怕的义父皱紧了眉头,紧紧地盯着可若。然后一挥手给她个分机。大汉拿给可若一个无线电话,她立即听见令刚的声音。
“可若,可若,你听到我说话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他叫。
“令刚,我很好。”她的眼泪往上涌,不。她咬着唇,不是流泪的时候。
“回来,”义父的声音响起,像横刀杀人的恶魔。“你一直躲着不是办法,你知道的。”
“放可若回家,不关她事。”令刚显然因她而冲动。“这是我的条件。”
“你的条件太多,令刚。”他居然放柔了声音。“回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解决?你回来,我们商量。”
“先让可若回家。”
“放她回家我也可以随时带她回来,你明白的。”义父说:“我答应你们在一起就是。”
“那你——”
“回来,飞机票全买好了,那边的景也找好,临记也请好,别让外景队拖着,总是要去的。”
“我——不想拍外景,你取消。”
“没有可能。”好严厉斩钉截铁的声音。“令刚,你别误了大事。”
“你答应过我,上次是最后一次——”
“这次是最后一次,我答应你。”他很快地抢着说:“还有。这次让林可若陪你去,你是不是会开心些?”
“你——”
“是。林可若小姐也去。”义父的萃音突然愉快起来。“你不会反对,是不是?明天我让人办好一切手续,后天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