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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页

 

  羞心呆住了,她脸上有带着阳光的笑容?似曾相识的一句话,啊——六年前斯年说的。

  她的笑容里,终于再现阳光!阳光。

  除了斯年的电话激起了羞心心中的涟椅外,“风里百合”也带给她一个希望,可是——就像闪电一样,只是一瞬即过,天空又是一大片黑暗。

  斯年的消息又中断了。

  他说会再打电话来,但——没有,他并没有再打来,蕙心周围所有的朋友,文珠、费烈、家瑞他们也都没有斯年的消息。

  慧心的情绪落下来,风里百合的希望——不会变成失望吧?

  星期天,慧心陪父母一起去过教堂后,没有出去饮茶的心情,于是独自回到家里。

  她在巨大的花架前仔细观察,在那全是生长着“风里百合”的花架上,看不到一个小花蕾或小花苞,难道时间未到?或是——移植到香港的“风里百合”根本不能开花?

  她默默地站了好久、好久,心中默默地祝福又盼望着,她希望这一片属于她的青绿,能开出美丽的白色小花朵迎风招展。

  电话铃在背后响起,她顺手拿起来。

  听筒里传出轻微的“卡”一声,啊!她的经验告诉她,这是不经总机的直拨长途电话。她的心一下子热切起来,是斯年?

  不,电话里传出朗尼快速而悦耳的英语,不是斯年,是哈佛的朗尼。

  “沈,是你吗?”朗尼愉快的声音。“我已打过好几次电话没有人接听,你出去了?”

  “是你?朗尼,”慧心令自己的声音愉快起来,“我刚从教堂回来,没想到你会打电话来——你那儿已深夜十M点了,是不是?”

  “是啊?”朗尼不以为意地。“明天一早不用去学校,晚点睡没关系。”

  “有事情吗?”她问。

  “刚和斯年通了一次电话。”他说。啊!他提起斯年。“令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然拒绝了哈佛的聘书。”

  “这——”蕙心心中巨震,拒绝了聘书,那表示——表示他不会离开比利时了?那表示——她的心直往下沉。“他——怎么说?”

  “他说谢谢我的热心与帮忙,他不能来,因为他另有打算。”

  “什么另有打算?”她急切地问。

  “他没说,我不知道。”朗尼似乎在摇头。“我分析——他可能要留在比利时。”

  蕙心的心一直沉到脚底。

  “他曾这样暗示?”她的希望一下子全幻灭了,心中变成一片冰冷、黑暗。

  “他说目前的生活很好、很平静,”朗尼已尽量放柔了声音,“他说——他不愿回香港,也不愿到美国,两个地方都给他太大的压力,他不喜欢。”

  慧心深深吸一口气。

  “他是——这样说的?”她的声音变了,变得空洞。冷漠,令人听来很不舒服。

  “是——不过我相信他是指环境,指教会,不是指任何人,”朗尼是善良的,“你知道,他和教会相处不好,互有磨擦。”

  “别安慰我,朗尼,”她苦笑,“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我受得了,我早有心理准备。”

  “这是我喜欢听的。”他由衷地。“这件事我帮不了忙,我觉得抱歉。”

  “怎能怪你呢?”她令自己振作。“朗尼,你知道,还好我抱的希望不大。”

  “我绝对相信你的坚强,”他说,“顺便提一提,总公司对你这一个月来的表现非常满意。”

  “谢谢。人活在世界上,总要做好一件事。”她无可奈何地。“对斯年——已失败了,我不能让自己在另一方面也失败,否则我就一无所成;一无所成,我会怨自己。”

  “沈——”朗尼无言以对。

  “别替我难过,因为我自己并不难过,”她笑起来,“也好,让我以后真正全心全意地做一个女强人,只有事业,没有其他。”

  朗尼犹豫一下,问:“你能吗?”他是了解她。

  “非能不可,”她还是笑,“我总要给自己找一条出路,是不是?”

  “不要太苦了自己,”他轻轻叹息,“或者你可以换

   一个环境,我愿帮你来美国。”

  “美国,”她又笑,“那是一片陌生的土地,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熟悉的一切,那儿的泥土也能适合风里百合吗?”

  “风里百合?那是什么?”他诧异。

  “是一种小小的花,属于我的。”她说。心中流过一抹难忍的苦涩。

  他想了想,不懂却也不必问了,谁都有自己内心的秘密世界,那是不愿让任何人探访的。

  他不愿做不速之客。

  “那——沈,你保重。”他依依不舍地说:“有事给我一个电话,有空我会再找你——”

  “等一等,朗尼,你知道斯年的电话号码吗?”她突然想起来。

  “不知道,是他打电话来的。”他说。

  “哦,那就没事了,”她说,“谢谢你的电话。”

  “你保重,沈,”他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不要让任何事纠缠你一辈子,切记。”

  “是,再见。”她放下电话。

  不该有任何事纠缠她终生,事实上——斯年,已经是一辈子的事了。

  她默默地想一阵,难受一阵,她的希望尽头原来竟是失望,这失望——是不是绝望?

  闷在家里独自胡思乱想不是件好受的事,她拿起车钥匙就冲出门,出去兜兜风或许会转好些。

  她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浅水湾转了一转,那儿人很少、很冷清,或者是冬天吧?有一种萧条的味道,不适合她的心情。

  她又把自己载到山顶,奇怪的,人也不多,或者是山顶的空气特别冷,只有稀落的几个游客。

  她叹一口气,下山吧!或者九龙多些人,在许多人之间,她会不会觉得开心些?

  可是九龙——尽管尖沙咀、旺角等地方人山人海,可是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依然是孤独的,甚至遇不到一张笑脸。

  斯年远去,她是孤独的,即使朋友——费烈、文珠、家瑞,他们也各有各的家庭、事业,各有各的生活,即使关怀——又有多少?而且——他们善意的陪伴,有时往往造成了她的负担,她最怕的就是别人的同情。

  她想到了柏奕,她算是拒绝他了吧?

  他现在怎么样?和那位漂亮的中文老师在一起?

  她叹一口气,有时——她凡乎想随便接受一个人,她不想这么寂寞,这么孤独,有一个人陪伴总是好的,她何必如此自苦?

  但面对着柏奕——她怎能选他?她清楚地看清他是柏奕,他不是斯年——但谁又是斯年呢?

  斯年是不能代替的。任何人都不能,任何人都不能,任何人都不能——斯年——就是斯年,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斯年——对她是永恒的。

  她不能再在马路上游荡,她就要崩溃了,心中冲击的浪涛一次又一次地翻腾,她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车回家里的,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犹如在一场噩梦里。

  用钥匙打开大门,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蕙心——你怎么了?”母亲惊呼着冲过来。“慧心,为什么?”

  她摇头,再摇头,任泪水洒了母亲一身。

  “妈妈,我到底在做什么?”她哭着问:“妈妈,请你告诉我,这些年——我在做什么?我在追求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你告诉我吧?”

  母亲同情又了解地拍拍她,拥她人怀。

  “孩子,别问太多问题,你只是太累了,”停一停,又柔声说,“你需要的只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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