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含韵笑笑的道:“甜是你说的,不尝尝怎么知道呢?”
“这……”卖家看她一身富贵,铁定有银两,当下阿莎力的拨开橘子,“大小姐, 你尝尝。”
她吃了一瓣,柳眉一皱,“好酸哪!”
“怎么会?!”卖家自己摘下一瓣吃,“好甜啊。”
钱含韵抿抿小唇儿,以眼角瞟了一摊子的橘子一眼,“唉,我们家今儿个要酿甜橘 酒,差不多就要你这摊位上三大箩筐的橘子呢,但不甜怎么买呢?”
“这……这……”卖家一听,心可急了,今年橘子虽丰收,但生意不好,能一次卖 出三箩筐,他可赚翻了!
他赶忙再次拿了摊子上的橘子又拨开,笑嘻嘻的递给她,“大小姐,再尝尝吧。”
她点点头,接过手,剥了一瓣,眉头又皱了。
“还是不甜?”卖家又挑了一个又重又红的橘子给她吃,“再尝尝。”
钱含韵再吃一瓣,眉头还是纠得紧紧的。
卖家不死心,回头又挑了一个红橙橙的橘子,拨开又送到她眼前,没想到她吃了一 口还是眉心紧锁。
钱含韵看着卖家又急忙的挑橘子,思忖鱼儿该上勾了,便笑盈盈的道:“这样着吧 ,我今早吃太多早餐了,这舌头不怎么灵光,那请围观的乡亲父老试试味道,只要他们 说好吃,你这摊位上的橘子我就全买下了!”
卖家一听,赞同的急点头,“好好好,来来来,各位乡亲,帮我尝尝味道,说点好 话,让我这桩买卖可做成啊!”
卖家边说边急着将箩筐里的橘子一一掏出来给围观的民?
吃,看着大伙拨开橘子,边吃边点头的直道“好吃”后,一张脸也笑开了,直拍着 胸脯,“我王老二种的橘子是京城里有名的,稳甜!”
钱含韵瞥了他身前那三箩筐的橘子只剩不到五颗,笑容可掬的对着卖家道:“好! 你摊子上的橘子我全买了!”
“好!”卖家笑哈哈的直点头,但一低头瞧见箩筐里只剩三、四颗橘子后,脸色倏 地一变“这……”
“哎呀,就只剩这几颗啊?没关系,我全买了。”
站在人群外的罗尔烈凝视她“奸计得逞”的得意笑脸,嘴角竟不由自主的扬起来, 俊脸上也飞上一抹柔情。这个美人真是了得!
卖家这下可笑不出来,一张脸苦哈哈的,“大小姐,可是你刚刚说要全买……”
“我是全买啊!”她一脸无辜。
“那……他们吃的呢?”卖家指着每一个吃了他橘子的乡亲。
“那不干我的事啊,是你拿给他们吃的,而且我一开始便说了,买你‘摊位上的所 有橘子’,现在你摊位上只剩四颗,我全买了,没有食言啊!”她微笑的看着他道。
听她这样一说,原本还傻楞楞搞不清楚小小姐在做什么的彩眉,这下可明白了,她 笑咪咪的道:“原来小小姐在教训他欺负这位老人家啊!”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全明白了,连那位还提着七颗半烂橘子的老人也不禁破涕为笑。
钱含韵拿走老人手中的七颗半烂橘子放回摊子上,“我想老人家看中的绝不是这七 颗半烂橘子,而你看他年迈,硬要将这七颗半烂橘子卖给他,还玩弄言词欺负他。”她 脸上的微笑收敛,神情严肃,“我只以为贵族和平民不同流,没想到还有平民欺负平民 的!”
卖家被说得羞惭万分,头垂得低低的。
“生老病死,有一天你也会老,将心比心,你还会这样对待这位老人家吗?”
卖家频频点头,惭愧的掏出怀中的十文钱,递给老人,“对不起,是我错了,你老 别计较。”
“不……不会的!”老人讨回面子,又看到这个美美的大小姐为自己出头,心中早 开心了。
“啪!啪!啪!”众人响起如雷的掌声,对这名陌生的亲切姑娘赞叹极了。
钱含韵露齿一笑,对着卖家道:“刚刚这三箩筐橘子要多少钱?”
“呃?!这……这……”
“你说吧!农人耕作辛苦,赚的也只是一些安家费,我也不想诳你。”
闻言,围观的民众更是对她抬起大拇指。
但这一席话却让卖家更加羞愧,跟他买橘子的老人可是孤家寡人,靠的是微薄的零 工费,大家还是多年的老乡……钱含韵见他的头垂得更低遂道:“彩眉。”
彩眉上前一步,“小小姐。”
“拿二十锭银两给他。”
“哇!”众人发出惊叫声,二十锭银子都可以买下一片小果园了。
“可是身上的碎银两全花光了,只剩老爷交给我的金元宝。”
“那就给一锭吧!”
彩眉点点头,从怀中揣出一锭金元宝交给卖家,这闪闪发亮的金元宝看得众人的眼 睛都直了。
“这锭金元宝不是全给你的,一半给老人家,你明白吗?”钱含韵从老人朴拙补丁 的衣着上看出他日子不好过。
老人频频摇头,一脸腼腆,“不用了,大小姐……”
“这三箩筐橘子不值半锭金元宝的……”卖家也不敢收。
此时,天际忽然轰隆一响,斗大的雨水倾盆而下,围观的人赶忙散开躲雨,彩眉也忙着打伞为小小姐遮雨。
“下大雨了,我们回客栈吧,彩眉。”
钱含韵对着卖家和老人微微一笑,便转身,没想到竟一眼对上站在雨中的罗尔烈, 她嘴角微扬,笑盈盈的快步向前,“你没离开?”
对这张丽质,他着实难摆出一张冷脸,他柔声道:“看你演了一出很棒的戏。”
彩眉打伞全往小小姐和未来姑爷身上移去,自己全湿了。
钱含韵粲然一笑,“我们先找个亭子坐下吧,不然,你淋湿了,彩眉也会受风寒。 ”
对她的贴心,罗尔烈无言以对,只是不明白上天给他一个温柔的王雨莲后,为何又 给他一个甜美的钱含韵?
罗尔烈是过家门而不入,因为钱含韵主仆所找的避雨凉亭便在景罗王府的拐 角边。
三人中,彩眉几乎全湿了,罗尔烈半湿,仅有钱含韵没淋到雨。
“哈啾!哈啾!”彩眉连打两个喷嚏,身上也起了一阵哆嗦。
坐在石椅上的罗尔烈没有错过钱含韵眸中的疑问,毕竟苍劲有力的“景罗王府”四 字匾额就高挂在前方,而他为没有带她们主仆进府。
“哈啾!哈啾!”彩眉猛搓手臂,冷得直发抖。
“如果我们不方便进贵府,那可否劳烦王爷进府为我带一件披风?”钱含韵剪水秋 瞳虽有困惑,但她明白要从他那儿套出他不想说的话可不简单。
“你尚未进门,是有些不方便,不过,我可以先叫府里的轿子送你们回客栈,当然 ,还有一件披风。”他点点头,神色复杂的起身。
“我想那不是主因吧?是贵府中有不想让我看到的窘态?”
钱含韵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语中虽无轻蔑,但罗尔烈已感到难堪,看来她很清楚 自己是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成为福晋。
他深吸一口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注视他以冷凝费力掩饰的困窘,“非关是与不是,而是夫 妻一体,该坦承以对。”
他嘲讽一笑,“你不是很清楚王府的情形?何须我坦白?”
“不只是金钱方面吧?还有什么我不该看到或了解的事?” 她黑眸清澈。
再次领教她的敏锐,罗尔烈发现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不带她入府,倒不是怕她注意 到王府为了这次婚礼所刻意布置的豪华,而是担心她和雨莲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