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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你不是通知说今儿个不能来吗?”

  “怎么了?世钦。”

  “你在找什么?”

  他一火速飞车赶往朋友位于极斯菲尔路的寓所,就四下搜索。

  “喜——丹颐还没到吗?”

  众人一笑。“他张大少哪会是块准时的料。”

  “等他到了,我们也差不多可以准备上桌吃晚饭了。”主人和乐地招呼着,顿觉世钦神色不对。“还好吗?”

  他愕然回神。“有什么不对?”

  “看你今儿个有些怪。”

  近来他似乎常听到人对他说这句,但此刻他无暇深思原因。

  “若不是知道你从不碰鸦片,我会以为你是犯瘾了。”主人莞尔。

  或许,他真是犯了某种瘾。今天一天,他连喜棠都没见着一眼。更仔细追究起来,他几乎是自书房那夜,就没再与她独处过。忙完婚事忙公事,忙完公事忙家事,忙完家事忙杂事,收拾各样五花八门烂摊子。每日最终的期待,就是回到卧房探望他的小新娘,可她总有百般漂亮理由,大大方方跑到姊姊房里同寝。只留下一叠春宫册,请他自行解决。

  连日的挫折,都快将他推下不知名的悬崖。

  大门外隐隐传来的车门声,猝然攫住他所有意识。

  “到了。这就是我们天狼会常聚集的地——世钦?!”

  突然奔腾杀出的身影,慑得才下车的一票人一阵错愕。杵在世钦跟前的人,是被他凌厉的神情骇到;跟在世钦身后的人,是被他反常的举止搞得莫名其妙。

  “怎么着?出什么事了吗?”其他下车的人戒慎道。

  世钦站定在门口的刹那,就明白何以喜棠会和丹颐如此晚到。由大黑车上下来的其他天狼会成员,就可证实丹颐是顺道搭载其他人一同赴会。

  这事他可以理解。他无法理解的,是自己陌生的强烈情绪。

  他不曾面对过,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僵着凶煞的脸,试图厘清思绪。

  车旁的喜棠转了转骨碌大眼,随即以贵妃醉酒的身段,优雅晕厥,软身倾跌。

  “哎呀,嫂子!”

  “快扶着她,别让她摔着!”

  旁人尚在惊慌之际,一条健臂早窜往她后背,结实捞住娇软的小身子。

  “世钦,还好你来了……”虚弱小手顺势揪住他前襟,微薄的力道更显无助。“我坐不惯车,头好昏喔。”

  “你先扶嫂子进来休息吧,世钦。”旁人见状,立刻理解他先前的明显焦躁。“我们这就叫医生来。”

  “我要回家……”语带哭腔,更见功力。

  “快快快,别让她受凉。”女眷们细心地急急由屋内递来小毯子,覆上单薄纤躯。

  “真是的,我竟忘了小嫂子今天整个下午都在外奔波,还领着她胡逛。”俊美高大的张丹颐懊恼地赶上前来,为世钦打开车门。“她一定是累坏了。”

  世钦对他的诚恳向来持保留态度。抱着喜棠坐入自家宾士后座之后,只疏离地微微颔首,算是告辞。

  张丹颐却在车门要带上之际,及时巴住窗缘,漾开那闻名遐迩的温柔笑靥。

  “为了向你们致歉,下个周六,请务必光临我家的派对。”

  世钦还以凌厉的冷瞪,他则回以暗暗勾起的一边嘴角。砰地一声,车门便被世钦狠手拉上,谢绝妖魔鬼怪的骚扰。

  这两位美男子是有什么过节啊?

  车子才走没多远,车内就传来森然低吟——

  “头低一点,省得他们全看见你这么快就复原。”世钦冷漠地直视前方。

  “喔。”喜棠赶快缩好脑袋,两只大眼却仍好奇地伏在椅背上,朝后车窗偷看。

  世钦居然看穿了她的装病。难不成,他刚才也是在陪她作戏?

  车子渐渐融入繁华的市街灯海中,远离了方才的文人气息,切近了奢华的纸醉金迷。世钦并没有让车驶往董宅,别有目的地,而且暗暗叫司机走最壅塞的路段,让她开开心心地尽情看热闹。

  他有能力办到的事,不需留可乘之机给别的男人献殷勤。例如:领她胡逛一下午的张丹颐。

  她惊喜得连嘴都没空合上。一会朝东瞠眼赞叹,一会急指西侧叽哇喧嚷,一会又巴回椅背瞻仰渐行渐远的灯火辉煌。

  “好棒喔,上海的晚上比白天还漂亮。”

  抵达后,她攀在高楼的露天小阳台上向下方的整片灿烂酣呓,醉入滚滚红尘里。

  “不要趴得太出去。”

  她陶陶然到听不见屋内的一再警戒,只觉得自己正在夜空飞翔。

  “进来,晚上风凉。”

  一只大掌专横地将小人儿拎入屋内,悍然合上落地窗,阻断少女的浪漫幻想。

  “你什么时候跟饭店订这间房的?”位置好得不得了。一开窗,就居高临下,俯望上海最繁华的夜景。

  “这是我母亲家的产业。”

  “哇。”真了不起。“难怪可以随你挑房间。”

  房间虽大,却不如它连着的两个厅堂精采。这整间房看来真像整个家,装个四、五十人都不成问题,现在却只有她和世钦,以及俐落上餐的侍者。

  “我要冰淇淋。”她开心娇吟。

  “不准。”

  小嘴委屈地垂下来,噘到足以挂油瓶。“那我要朱古力……”

  “胃里没装满正餐前,你什么垃圾都不许吞。”

  爱管闲事的冷血老妈子,藐视民主的暴虐独裁者!

  气氛顿时僵凝。

  安静的厅内,除了杯盘刀叉的进食声响外,一点声音也没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静得教人食不下咽。

  但他不知该如何处理。他可以为了宠她,任她胡乱挥霍都不吭一声。他也愿意满足她的玩性,破例动用特权,拿最好的房间供她享受。他当然也可以顺她的意,给她想吃的花稍点心。但他不能不为她的健康当坏人,严格管制。她娇贵得连风一吹,都会折损稚嫩花瓣,他岂能不格外用心看顾?

  结果如何?徒使场面难堪。

  他要怎么做,才能讨好她?为什么一切努力总是愈搞愈砸?

  一旁的侍者见世钦无奈使来的眼色,收完两人根本没吃几口的各道餐点,默默递上喜棠钦点的冰淇淋及朱古力。

  “讨厌鬼。”

  娇腻的甜甜抱怨,冻结了他的焦虑。像个等待判处的囚徒,霍然被一槌敲定了死罪。

  他俩各据桌面两侧对坐,相互瞪枧。渐渐地,冰淇淋融为一碗汤,像在讥笑他徒劳无功的心意。

  讨厌鬼。

  他视而不见地冷睇冰淇淋化为一团的色彩,不再作声,也不再多想,就这么孤僻怔忡着。

  这下换喜棠紧张了,连脚边的大妞妞也满眼不解。

  咦?她特地跟他撒娇,怎么他会是这种反应?现在弄得好像她真的很讨厌他似的,害她后续的玩笑都没办法开。

  “喂,你……说话啊。”

  “说什么?”

  好冷淡,都不顺便看一下她的鬼脸。“你没事发什么呆呀?”

  “……”

  “你是气我下午在百货公司出的乱子?”

  不说话,应该就是吧。

  “好嘛,我道歉。”她真的很认真在反省了。“你不要不讲话嘛。”

  “何必惺惺作戏?”

  啊?

  “你的小女人娇态、跟我恩恩爱爱的德行,向来只在人前卖弄。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而已,你大可恢复平日私下对我的冷淡。”

  “世钦?”他要去哪里?

  “我要先休息。你如果还缺什么,尽管跟侍者吩咐。”

  他为什么看都不看她一眼呢?“你要睡沙发?”

  他也不回话,迳自脱下外套,松开领结。

  世钦怎么这么禁不起玩笑?那些都是故意逗他的呀,钝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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