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上一刻还气呼呼,这一刻她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叫冉冉?”
“你真的是冉冉?真的是你——”惊疑变成了狂喜,闻人奇整张脸都发出光彩。
“我是叫冉冉,顾冉冉,先生,我可不记得我们曾见过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
“顾冉冉?你不是……绣球?”
“绣球?”她噗哧一笑,“这是人名还是花名啊?”
“噢……”闻人奇颓然的放开抓住她的手,她真的不是冉冉,只是很像很像冉冉……
“唉,真没意思,我说啊,走了这么多地方,就是这间饭店最莫名其妙,有钱不赚也就罢了,还对人家乱扯乱拉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噘噘嘴,揉揉方才被他忘情抓住的手臂,频频叹息。“我要走了,再也不来这鬼地方!”
“等等。”闻人奇叫住转身欲走的她。
“你又想干嘛?”她对他皱眉。
“你对三十楼的总统套房还有没有兴趣?”
“噢,你终于想通要赚钱了吗?”她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她那模样摆明了有兴趣,闻人奇笑了笑,叫过服务生抬走她的行李,他则带着她走进电梯,直达三十层楼。
闻人奇取出磁片开了房间的自动锁,顾冉冉一脚跨进了门内,却停了下来,不再往里走,站在门口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看什么?”
“我在想……听说你的总统套房阳台有很漂亮的花圃,不知道有没有种绣球花?”
她的话让闻人奇倒吸口气,绣球花、绣球花,已经有多久没人和他提起绣球花了?
他没有回答,怔怔的望着她。
“现在是春天,没有绣球花的花园就不能算是成功漂亮的花园。”
“有绣球花,或者该说……三十楼的总统套房阳台的花圃里只有绣球花。”
“你为什么种绣球花?”
“小姐,是你自己说没有绣球花的花园就不能算是成功漂亮的花园啊!”
“可是……你种绣球花时还没听到我这么说啊。”她用很无辜的眼睛看着他,用很无辜的语气反驳他。
“你——”该死,这夹缠不清的个性也像透了冉冉!
“为什么你要关着这间总统套房?为什么不提供住宿?”
闻人奇还为她的难缠懊恼,她却可恶的改变了话题。
“因为我曾答应一个女孩,让她当我这间总统套房的第一个客人,她还不曾进来住过,所以我要继续为她保留。”想到往事,闻人奇难掩又甜又苦的神情。
“她就是绣球?”
“是的,绣球,冉绣球,我都叫她冉冉。”
“噢。”顾冉冉咬了咬唇,沉吟半晌才问道:“你一直在等她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说等她,又为什么半推半就的娶了雨荷?如果说不等她,又为什么始终保留她所留下的一切回忆,她的小狗,她专用的小MARCH,以及总统套房,为她种下的绣球花……
“唉,你不用为难了,其实你根本没等她。”
“是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挑挑眉,恼怒神色相当明显。
“因为你娶了妻子,不是吗?”顾冉冉深深的看着他,“对她而言,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就算你说自己等她,就算让你和她重逢,又有什么用?你还能爱她吗?你能给她任何承诺吗?”
闻人奇倏然睁大眼,“该死!你懂什么——”
“你骂我?你才该死呢!”顾冉冉又委屈又生气的将他推到门外,立刻要关上门,但闻人奇先一步用脚抵住。
“我怎么该死?说清楚!”他浓眉紧锁时有些吓人。
“因为你是别人的丈夫!”她大吼,“我代替冉绣球骂你,你这个负心薄幸的混帐东西!”砰的一声,门在下一瞬重重关上。
闻人奇呆在门外。老天啊,是另一个冉冉吗?他就是负心薄幸又与她何干?怎么她居然说翻脸就翻脸,生这样大的气?他叹口气,他这一生似乎就是注定要为和冉冉两字沾上边的女子受折磨。
他转身打算离开,方才砰然关上的门却在他背后开启了。
“对不起。”顾冉冉小声的说。
闻人奇看着她,她又施魔法了,又轻而易举的偷去自己的自制力,让他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为她怦然跳跃。
“我想……那个绣球一定不会喜欢我这样骂你、凶你,因为她那么爱你,所以……我向你道歉。”
“你怎么知道她爱我?你根本没见过她。”
“我知道的!”顾冉冉急急的说:“因为我看到阳台上的绣球花,它们被照顾得很好,如果你没有用‘爱情’去灌溉,花不会长得这样漂亮;而如果她不爱你,你又怎么会为她放下那样多的‘爱情’呢?”
“你……实在让我讶异。”闻人奇有三秒钟说不出话来,“该死的,你从哪里来?”
“从‘该死的’地方来。”
“见鬼!”还跟他抬杠,完全是冉冉再版。
“是啊,差点就见鬼了。”她面上隐约有着凄楚。
“过来,我非把你弄懂不可!”他有些粗鲁的捉住她的手,粗声粗气的说道:“跟我去吃饭,把这个‘该死的’、‘见鬼的’你给我好好介绍一番!”
“嗳,你不是有老婆吗?她应该在家里等你吃饭吧?我才不——”
“你听不听话?”他硬声问,话出口之后自己也感到讶异,因为他已经好久好久没说过这句话了。
她看着他良久,笑着吐出让闻人奇作梦都会跳脚的几个字——
“听,但……就不听你的!”
第七章
当晚闻人奇回到家时脸色相当难看,冉雨荷也发现了,因此原本等他吃饭等不到的满腔不高兴、焦急和醋意——他实在有些素行不良,酒家应酬一向来者不拒,做妻子的当然会恨得牙痒痒的——都不敢发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就这么看着他将自己关进书房里,一整夜都没有出来。
隔天一大早,闻人奇开着宾士直冲饭店,为的无非是那个陌生却又熟悉的顾冉冉。
他还没停车,就在饭店前的一片花海中看到她白色的纤细身影。
她俏立绣球花前,若有所思。
闻人奇索性将名车就地熄火,走到她身边。
“早安,小姐。”
“噢!”她的眼睛又睁得大大的。
怎么?她真容易受到惊吓。闻人奇暗忖。
“原来是你,早安,别人的丈夫。”她甜甜笑意的脸上是一双促狭的眼神。
“你——”该死的女人,又是这个称呼,昨晚他就是被这个称呼呕得一整夜都没睡好,今儿一早她又这么“整他”!闻人奇倏然抓住她的手腕,恼怒的低吼:“我警告你,再叫我‘别人的丈夫’我会立刻宰了你!”
“可你本来就是别人的丈夫啊。”她无辜的看着他,柔而哀怨的眼,微噘的嘴,多么惹人怜爱。
我完了!闻人奇在心底绝望的呐喊,五年前有个冉冉,五年后又有个冉冉,他怎么就是逃不出这类女人的手掌心?
“你种了这么多绣球花,可曾仔细看过它们?”顾冉冉抽出自己的手,闻人奇并没握得太紧,她才能顺利挣脱。“绣球花刚开时是白色的,随着时间增长而变成深紫色,然后花期结束时又变成淡红色,所以它的别名叫作‘七变化’,花语则是‘善变’……喂,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绣球花?”
“各种颜色。”只要是绣球花,什么颜色都让他着迷。
“我却讨厌淡红色的绣球花。”顾冉冉幽幽的说,“因为那是花期结束的颜色,淡红色的绣球花代表了它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