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和那天相同的长椅上,花容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蒙蒙细雨里,淳于曜就在不远处挥动画笔,将她入画……
今天雨港难得放晴,但天知道,此时此刻,她居然怀念起那天的雨。
命中注定两人相遇的雨,特地来做媒人的雨,改变她一生的雨……
“容容?”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她回神,她看向来人,原本就沉的脸更沉了。
“是你!哼,你不准备大学联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张世忻,花容很小心眼,到死都记得他曾经约会放她鸽子的事。
“你忘了我已经通过推荐甄试,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毕业后就闲得很了。”他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被花容恶劣的口气惹恼。
“是喔,咦?你怎么会‘闲得很’呢?你可爱的妹妹不再缠着你啦?”她噘了噘嘴,故意出口讥讽。
“容容,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张世圻很无奈的叹口气,“从那天后,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该怎么向你赔不是。容容,你当真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吗?”
她挑高眉,看了他一眼。“奇怪了,我原不原谅你有那么重要吗?”
“再重要不过。”张世忻慎重的点头,“容容,现在说这些或许太迟,但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身边不乏女孩子示爱,但独独对你……”或许顾及到她现在是别人的妻,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惋惜的叹气,“总之,那天是我一生中最懊悔的一天。”花容没有接话,静静打量着他,那满脸的诚恳微微打动了她。
“我显然没有福气成为你的男朋友,但我真的希望还能是你的朋友。容容,我远远看了你好一会,我知道你不开心,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会追问你原因的,除非你愿意告诉我,你不愿意向我诉苦也无妨,我只希望你能允许我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安慰你,让我陪着你,你想聊天,我奉陪,想要人逗你开心,我乐意而为,你想安静,我就会闭上嘴,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就……”张世忻有些吞吞吐吐,他本想说“就靠在我怀里哭”,但觉得似乎不太合宜,怕又惹恼了花容。
“你就当作没看见,好不好?”她小声的说。
“好!当然好!”
花容的语调显示她气已消。这让张世忻惊喜不已,“容容,你终于止目原谅我,不生我的气了,是吗?”她点头,心里又一阵莫名酸楚,张世忻温柔的语气,一瞬间竟让她恍惚。
多么……多么像淳于曜会说的话啊!
为什么眼前讨好她的不是淳于曜呢?他该起床了吧?有没有发现她不在家?会不会出来找她?又会不会猜到她正在他俩初识的地方徘徊?
或许……他只会淡淡一笑,心里想:真是小孩子气,不用理她,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然后躲进他神秘的画室里,或者和他的美人热线一番?
讨厌!
花容用力甩甩头,企图甩去她想像一整晚的景象——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容容,快中午了,你肚子饿不饿?我陪你去吃饭好不好?”
“我不只要吃饭,吃得饱饱的,我还要去疯狂的大玩特玩!”她赌气的说:“我想去游乐园,坐一百次云霄飞车,去看电影,去唱歌,去PUB跳舞,我还要喝酒!你陪不陪我去?”
“去游乐园,看电影、唱歌都没问题,但……你不能喝酒。”张世忻有些为难。
“你不和我去?那就算了,我自己去!”她转头就走。
“啊?我和你去!容容,等等我!”无可奈何之下,张世忻小跑步的随着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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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停车就好了。”熟悉的景物映入眼帘,花容在离家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走下计程车。
“容容,你家到了是吗?需不需我送你进去?”张世忻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夜里独自搭车,再加上她又喝了酒,因此坚持送她回来。
“不用了。”花容摇头拒绝,凉风让她感到稍微舒服一些。
生平第一次喝酒,她的胄此刻正严重的抗议着。
“你脸色不好,我不放心。”
“没事的……”她顿了下,叹了口气,“对不起,世忻,我今天很任性……”
“没关系,你知道吗?我很高兴在你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能够陪在你身边。”
“你不该对我说这种话。”花容正色的说:“我已经结婚了,而且说好了我们是普通朋友。”
“别担心,我不会忘记的。”他笑了笑,“你不愿意让我送你回家,是怕淳于先生误会,我明白,尽管生他的气,但他在你心里,仍有着别人无法取代的地位。”花容以沉默代替回答。
“我不会做出让你困扰的事,希望你再有不开心的时候,能第一个想到我。当然,最好是你能永远开开心心的。”
“谢谢你。”她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我喜欢看你的笑容。”张世忻仿佛看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一般的神情,让花容微微红了脸。
“你该回去了,计程车已经等了很久。”
“嗯,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再见。”张世忻搭上车离开,花容则慢步走回家。
家,并没有灯光。
为什么?淳于曜不在吗?现在将近午夜,他会到哪里去?
花容咬了咬下历,闷气又涌上心头。
她一天不在家,他没想过出来找她,反而像逮到绝佳机会似的,迫不及待的去找那个女人?
噢,一定是这样!
混帐男人!
花容取出钥匙,生气的打开门,来不及开灯,一个声音已在她耳边响起。
“晚安,容容。”
“啊?”黑暗中突然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她吓了好大一跳。
是淳于曜?他竟然在家里?
灯在花容轻呼一声的同时打开,她发现她丈夫就倚在门边打量着她,而她居然没有事先察觉。
“你……”花容甫开口,淳于曜将她一把拉近身,用那双莫测高深的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看得仔细。
花容本能地张大眼,他脸上的神情根复杂,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猜,你今天玩得很开心,是吗?!”他淡淡一笑,放开了她。
“开心?或许吧,但我保证绝对没有你昨晚来得快乐。”她一挑眉,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为昨晚的事情不开心,而我也说过,希望能和你好好谈一谈,但你却选择逃避,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昨晚的事不开心?哈!言下之意,是你昨晚果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既然如此,那还有必要谈谈吗?”
“不要故意曲解我的话。”淳于曜难得沉下了脸。
“我有曲解吗?狗仔队显然还不够敏锐,否则今天早报就该刊出关于某个身兼画家、画商、大情圣、风流种等多种身分的杰出男人的花边新闻!”
她尖锐的话让淳于曜皱起眉头,“容容,我自认没有做出一丝一毫对不起你,背叛我们婚姻的事,但你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眉拧得比他还紧。
“你身上的酒味,以及不属于我的男人的味道,你靠在谁的怀里寻求安慰?刚才那辆计程车里的男人又是谁?”他冷冷的说。
花容暗吸口气,他看到张世忻了?
“你怎么回答我,我就怎么回答你,别忘了,你昨晚身上也有不属于我的女人的味道!”她恨恨一咬牙,就要冲上楼去,但淳于曜快一步挡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