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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页

 

  说完执起她的一只手,用他的手紧紧捏着,要让她暖和一些。

  “我再也不露什么营了。雍海晨,我好想回家。”

  “现在回不去了。”

  “等到明天我一定已经冻死了。”

  姝娴楚楚可怜的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海晨向她更靠近一些,伸出手臂从后面把她环抱着,再继续捏住她的手,轻轻哄她 说:“放轻松一点,不要担心,你现在先把自己弄暖和起来,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一个房 间。”

  靠在海晨的胸膛上,姝娴觉得一阵阵温暖从背脊和双手传达到自己身上来,一阵阵 暖流,一阵阵舒坦,她放松了自己,靠在海晨身上沉睡了起来。蒙眬中,只听见海晨和 同学们的低声交谈,然后,他们叫唤她,她却倦乏虚弱得怎么也起不来,然后,有人抱 起她,仿佛走了好一段路,进人一个温暖的房间,她才又沉沉睡去……她睡了好长好长 的一觉,悠悠醒来,竟然躺在医院里。

  “我是在什么地方啊?”

  转动着眼珠,她看见雍海晨、林庆隆、张汉基、冯娟娟等六、七个人围在床边,异 口同声地说:“醒了,醒过来了!”

  “我们不是在露营吗?怎么在这里?”

  姝娴看着床边挂着的仪器,茫然地问。

  “是啦,你现在在郊外的政府医院露营啦!”

  张汉基促狭地回答。

  “对啦,你被山上的鬼吓到,发高烧打败仗啦。”

  林庆隆一唱一和。

  还是海晨正经多了,严肃地说:“李姝娴病得不轻,要让她的家人知道才好。”他 转身问姝娴,姝娴说家里只有阿珍在,父母都出国去了。转念一想,又说:“就麻烦你 们打电话告诉阿珍,请她通知这个人来接我。”

  姝娴借了纸笔写了电话号码和名字,递给张汉基,请他去打电话。半个小时后,阿 珍的电话打到政府医院来,说她找不到那个人,是不是可以请别人来接。姝娴任性不肯 ,说非要叫阿珍找到那个人,否则就不回去。

  “大小姐,我们雇计程车送你回去,还不是一样?”

  冯娟娟劝说。

  姝娴仍是不肯,众人只好陪着从中年等到半夜十一点,才终于盼到那个李姝娴执意 要等的人物匆匆赶到。

  姝娴一看到他,病如同好了一大半,欢呼又娇嗔地说:“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 一定会来!”

  那人一到床边,姝娴就抓着他的手,千百种女孩子撒娇的姿态都活现出来。

  “那么嗲,那么亲热!”

  林庆隆低声向张汉基扮鬼脸。

  “这家伙到底是谁?好帅啊!”

  “看也知道,是李姝娴的男朋友!哎哟!实在令人嫉妒。”

  几个人交头接耳地评论,听得海晨心烦意乱起来。他在一边冷眼旁观,只觉得那人 似曾相识。

  姝娴目中无旁人,仍在扯着那人撒娇,一迭聋的埋怨:“怎么现在才来?爸爸和妈 咪都不在,就没有人管我死活啦?”

  “怎么会,这种大年假我都不听电话的,直到晚上阿珍才找到我。”

  那人被姝娴缠着,这才想起没和房内的人打招呼。于是一个个握手问好,轮到了海 晨,海晨特意问他:“请问贵姓?”

  那人一边从西装口袋掏出名片,一面说:“小姓陶,陶宗舜。”

  海晨接过名片,迅速地扫视一眼,随即放入口袋。

  “姝娴让各位这样辛苦地照顾,我实在不知道要怎样答谢各位。等她身体恢复了, 再设法报答大家!”

  那人说完,去办了出院手续,带了姝娴开着轿车先行告别。

  海晨一行人也分别骑乘单车,连夜赶回市区。一路上,月黑风高,寒气袭人,海晨 阴沉的脸色和严寒的夜气一样肃杀凝重。

  那姓陶的名片上的衔头是“光达汽车公司总经理室主任”,光达汽车总经理不正是 父亲誓不两立的死敌?陶宗舜会不会正是姊姊曾经交往而被父亲阻挡拆散的那个姓陶的 男友?

  姝娴姓李,她和光达总经理李魁南是什么关系?

  海晨也想起,今晚看见的陶宗舜,就是开学那天护送姝娴去课室的人。

  一阵阵妒意和疑虑使他心烦气躁。他狠狠往前冲,像要去冲破在前方无限伸延的重 重黑色夜幕、重重深不可测的命运……***

  一样的岁月流逝,不一样的人生境遇。

  大好的新年假期,花晨却是以感叹、哀伤的憔悴心情去度过。

  现在的她,多愁善感,沉默寡言。无人独处的时刻,轻易就能变成一个泪人儿。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感触岁月如矢、季节递嬗,忽然想起这样一首古人的诗句,也会教她泪珠双垂。

  开窗远眺,寒风扑面,无意听到过去她最爱的一首歌曲:ENDLEssLOVE,婉转动人 的男女双声合唱也会令她愁肠百结、泪眼汪汪。

  即使在书店,随手翻着一本杂志,纵使是那种知性诉求的工管杂志,都会蹦出一列 这样令她掩面而泣的词句:我翩然地来到与你相逢的轮回,共同缠绵成相知的喜悦。

  疼惜你无怨无忧的温柔守候,以心交换,还报你今世的深情不悔。

  这样的情怀心境,正是她和宗舜两人交互缠绕不清的写照。她知道他在温柔守候, 她知道自己深情不悔。但是,在这一个轮回里,她和他已经没有交点,只有匆匆分道扬 镳、各奔前程……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已经苍老得如同一个半百的沧桑妇人。即使是她的 母亲和秋姨,都拥有比她更旺盛的生命力。

  这样的一个花晨,彦秀最是心疼,她知道花晨在家人面前必然是强颜欢笑、不动声 色,而只有在她面前,花晨才会毫无防御地释放出那心事重重、悒郁寡欢的自我。这和 她以前所认识的花晨是多么的不同!短短的时间里,那个心性自由快乐、开朗优闲的文 雅女子已经失踪了。

  彦秀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是在同一幢商业大楼上班的年轻人,他们利用元旦假期 出去玩了一趟,一路上彦秀始终对花晨念念不忘,只觉把她冷落了,于心十分不忍。所 以当假期结束,她一回到香港后第一件事就是约花晨出来走走,原以为花晨会像前次一 样不肯出门,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两人约好星期天在九龙公园见面,希望届时能有冬 阳普照的好天气,可以好好晒晒太阳。

  星期天果然是个冬暖的艳阳天,灿烂的阳光把整个尖沙咀照耀得一片金碧辉煌,似 乎把全香港的人车都吸引到户外了,大小马路都是映着阳光闪闪发亮的车辆,到处喧腾 着一片繁荣的生机与活力。

  在这样车马喧嚣、繁华热闹的城市里,九龙公园的小小幅员正是一片繁荣之间的净 土,这里面没有车辆,没有商店,都市生活中令人神经紧张的活动都被隔离在高高的围 墙外,浓密的树荫下优游的正是那些寻求暂时喘一口气的人们。

  彦秀陪着花晨,也踽踽地在公园的树列下漫步缓行。

  “记得你说过,都市里如果没有公园可以去走走,可能许多人都会疯掉,真是一点 都没错。”彦秀边走边说。

  花晨笑笑,只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错,总算还能看到你的笑容。我很担心,你连怎么笑都不会了。”

  “不是也有人说过,你笑,全世界的人陪着你笑;你哭,自己一个人独自去哭。” 花晨抬头仰望天空,杨柳树的叶梢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舒适地摇曳款摆,她感觉自己的 灵魂正被眼前的景物所催眠,虽然她的身体在说话,神魂却已不知飘荡何方。“其实, 应该说,你哭,自己一个人独自去哭;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在笑,你就陪着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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