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禄,你在--”
“锵--”一声,展昱观话未说完,便已听见东西的碎裂声和诸葛廷禄猛然转过身的惊吓表情。
首先哀嚎的是一旁的管事与奴仆。“哎呀!我的小祖宗啊……”
“这事儿我担着,你们都先下去吧!”展昱观瞄了管事与仆役一眼。
“是。廷彭管事示意一旁的仆人跟他一块儿退下。
“大哥……”诸葛廷禄叫了一声。
展昱观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至他左手上的画纸,诸葛廷禄慌张地将画纸藏到身后。
“过来。廷展昱观皱起眉。
诸葛廷禄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
“拿出来。”展昱观命令道,脸色严峻。
诸葛廷禄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下,沉默地把画交出。
展昱观接过,瞄了画纸一眼。“为什么偷这玉像图?”
诸葛廷禄垂下头。“我……我只想快些找到玉像……”
“香包也是你偷的?”展昱观又问。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香包?我只拿了图,没偷其他东西。”他连忙申辩。
展昱观没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哥--”
“我没有说不信你。”展昱观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偷的?”
他嗫嚅道:“昨儿个夜里被那查老头吵醒,所以出来看看,然后……”他吞吞吐吐地没再说下去。
他不用接着说!展昱观大概也猜到七、八分了。“你要玉像做什么?”
他这次回答得可快了。“那个女的说,只要拿到玉像就离府,不会在赖在这儿。”
展昱观拢起眉心。“你就这么讨厌她?”他审视他一眼,问道:“她得罪你了?”
“不是。”诸葛廷禄摇头。“我就是讨厌她。”
“没个理由?”他皱眉。
诸葛廷禄没点头也没应声。
“即使她成了大哥的妻子,你还是讨厌她?”他又问。
诸葛廷禄大吃一惊。“大哥……大哥要娶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没规没矩,配不上大哥。”他激动地说。
展昱观凝视他涨红的脸。“那什么人才配得上大哥?”
诸葛廷禄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顿了一下后才道:“自然是……自然是同咱们门当户对的……”
“你真这么想?”他蹙眉。
诸葛廷禄肯定的点头。
“若照你这么说,娘不也配不上父亲。”他的声音多了一道冷冽气息。
诸葛廷禄霎时张大嘴。
“父亲是京城的富贵之家,娘不过是平民之户,而且还是个寡妇,更遑论还拖着大哥这个拖油瓶--”
“你做什么这么说?!”诸葛廷禄大喊。“我没这么想、我没这么想……”眼泪冲上他的眼,他不是不知道堂兄们都在背后嚼大哥的舌根。
展昱观叹口气。“廷禄……”他蹲下身与他平视。“大哥说这些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告诉你,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要拿外在的东西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你看人若只看表面,跟飞鹏又有什么不同?”
诸葛廷禄哽咽道:“可我就是讨厌她……她把你抢走,就像三娘一样,父亲娶了三娘就忘了娘,也忘了我……你们没人关心我……”他嚎啕大哭。
他的话让展昱观错愕。
“你们都别理我……”诸葛廷禄哭着就要跑出去。
他急忙伸手将弟弟拦住,双手握住他的肩。“廷禄……”展昱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从没想过廷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讨厌星羽。
“你听大哥说……”他顿了一下。“是大哥疏忽了,没顾虑到你,或许当初我该再等你大些才离府……”他皱起眉。
诸葛廷禄以袖子拭涕泪。“这三年你都不回来……我有好多话都不知道要跟谁说……”他抽噎着,双肩颤动。
展昱观喟叹一声。“父亲呢?”
“你走了之后,爹常一个人闷不吭声的,我同他说话,他都不专心……”他打了个一隔,继续说:“我都要闷死了。”
展昱观拢眉不语。
“大哥……你赶快跟爹合好,不要再离家了。”诸葛廷禄梗声说。“我知道你们吵架,可都三年了,你们就不要呕气了……我知道是三娘不好,我们把三娘赶出去--”
“你真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他摸摸弟弟的头。“这事跟三娘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她才进门不久,你就跟爹吵架,肯定是她从中挑拨--”
展昱观笑出声,打断他的话。“谁跟你胡说这些的?”
“我自个儿想的。”诸葛廷禄闷闷的回答。
“你真是人小鬼大。”他莞尔道。“大哥只说一次。你听清楚了,大哥离家的事跟三娘没关系,这都是大哥一个人的意思。”
诸葛亭禄皱起眉,一脸不信。
“还有一点,不管大哥有没有娶妻,对你的态度都不会改变。”他将话说得很清楚。“所以,你不需要对星羽有敌意。”
他没应声,仍是蹙眉。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管家们都还在外头候着,把眼泪擦一擦,晚点大哥再同你好好谈谈。”他将画纸递给他,说道:“把它还给星羽。”
诸葛廷禄闷不吭声地接过。
展昱观正想起身,却瞥见地上的一截碎玉,他的目光顿时停住。“廷禄,你打破的是玉马,对吗?”他将断工拾起来观看。
“对。”诸葛廷禄终于开口,随即紧张地问道:“这很值钱?”万一让父亲知道,少不得要挨一顿骂了。
展昱观起身,露出一抹笑。“是很值钱,不过!摔得倒也值得。廷他将断玉放入腰袋内。
“什么?”诸葛廷禄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把画给我。廷展昱观索回玉像画。
“怎么了?”诸葛廷禄一脸茫然。
“先出去。”他走出库房,诸葛廷禄跟在他身后。“大哥有事得先去处理,回头再来跟你谈偷画这件事。”他得先把星羽的事情弄清楚不可。
第十章
“你果然在这儿。”
查六转过头。“怎么,我不能来这儿吗?”
展昱观伸手摸了摸马首,黑马倾向他,磨蹭着他的掌心,像是在跟他撒娇。
“怎么?你是来给我下马威的吗?”查六冷哼一声。
展昱观觉得既好笑又荒谬。“我来跟你下什么马威?”
“你来取笑我骑不上你的马,不是吗?”查六重重地又哼了一声。
展昱观挑挑眉。“我记得昨天我已经取笑过了。”
“你什么意思?”查六口气颇冲。
“我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查六的口气很不好。
“我答应星羽要帮她找出香包。”他顿了一下。“我想,你也知道她把那个香包当作宝。”
“嗯!”查六喝口酒。
展昱观瞥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偷走?”
查六猛地呛住。“什……咳……什么?”
他微笑。“我说是你偷的。”
查六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你别血口喷人、胡说八道,饭能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谁要偷那个香包?”
“你胡说什么?我干嘛拿小星儿的香包。”
“你这话说到重点了,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我想这跟那截断玉有关。”
“断玉?”查六瞠大眼。
“没错。”展昱观颔首。“知道香包里有玉的,除了我之外,就只剩下你了,既然我没偷,那自然就是你盗走的罗!”
“你说什么疯话?!”查六怒叱。
展昱观微笑。“这样说吧!在外人眼里看来,那香包就只是香包,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不会有人想去偷它,因为它根本不值钱,会偷它,当然是为了里头那截玉,这事情明摆着,会这么做的人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