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贵的七亿……买走她的婚姻、人权、公平外,还顺带买走她的骄傲与自尊,他果真是个精明商人。
“收起你的伶牙俐齿,我很累,不想和你吵架。”他适可而止地收起刀锋。
“我也累!这个晚上我不会比你轻松,我要扮贤妻良母,我要跟踪心不在焉的丈夫,要偷听他和前妻的对话,然后反复拿他们的对话来折磨自己。我真的很累,你知不知道?”
“没有人要你跟踪,你不用像壁角老鼠,窥伺我的一举一动。”
“壁角老鼠——真有趣的形容词。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人?”
“没错,从最早调查我的生活开始,你试图了解我周遭的人事物,然后拉拢致渊、致博,打进我的家庭。这些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轻松过关成为我的妻子,却没想到你越来越贪心,控制了我的家庭,还想控制我的行为和想法。”
她控制了他的心,让他几次想起她时,放手盼盼的念头兴起,这个念头让他非常忿忿不平——
盼盼是弱者、是亲人,是他宠着、爱着、疼了一辈的女人,他怎能为她放手盼盼?
“你怎么可以这样指控我?”
“不是吗?你原本不在致渊、致博的学校任教,为什么要转校?你敢说和接近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查不出来,你用什么方式向教务处要求教致渊、致博班上。”
“转校是因我母亲糖尿病发作,爸爸、哥哥忙到无法陪她,我只好搬回家就近照顾。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爸和大哥正陷于事业危机,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很完美的解释。你又为什么要特意接近致渊、致博,赢得他们的好感?”
“他们是让人头痛的双胞胎,优秀、聪明却让全班女生都害伯,之前的老师伤透脑筋却解决不了。我想过要家访,但有经验的老师告诉我没有用,你的金钱万能观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既然无法从家长处得到帮助,我只好在他们身上下功夫,取得他们的信任,挖掘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想法,找出问题,解决问题。”
“是吗?我从没有告诉任何媒体,我的妻子是盼盼,要是没有经过特别用心调查,你不可能会知道盼盼。”
原来是这个……育臻苦笑,她低头从皮包里面拿出小木盒,打开,取出练子。
“你认得这个吗?”
回首,他表情冷酷,望住她的眼神,没有她期盼的温柔。
将链子贴在颊边,她自顾自说:“你不记得了?盼盼用它从我手中拿走我心爱的洋娃娃,十几年来,我没忘过这件事,没忘过你,和你那双碧绿眼珠。
你说你叫Richard,你说如果我没办法舍得,就不要虚伪的扮善心人士……
知道吗?那个娃娃是祖母亲手为我做的,她把娃娃送给我后的一个星期去世了,从此娃娃代替了奶奶,陪我吃饭睡觉,陪我在夜里偷偷想念她。”
她没说出口的是——之后,银链子和他的绿眼睛取代洋娃娃,陪伴她度过无眠夜晚。
她的话猛地撞上他心间!他误会她了,十几年前和十几年后都是误会。歉疚感在心中扩大,他觉得自己对她残忍太过。
大手落在她肩上,心在猛烈收缩,因为心疼,心疼她的委屈。
“很抱歉,今天事情太多,我没办法思考,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好吗?”
“我也抱歉我的心急,但我真的想弄清楚是不是我断章取义了,也许你说希望盼盼回来,不是我想的那样;也许你们的爱情经过岁月,再不复旧貌;也许我们之间还有期盼空间……”说到这里,她猛然收口,回首,他的浓眉深锁,紧扣的指节压抑着情绪。
天!她的爱情又在逼她自我欺骗……育臻沉默。
他说的对,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时机到了,他自然会通知她,而她……不管两人谈的多透彻,也谈不出她要的期盼空间,该是她竖起白旗的时候了。
“对不起……”泪滚入裙中,晕染出一圈湿润,吸吸鼻子,她要输得漂亮。
“没关系,事情发生太快,我想我们都需要给彼此时间和空间想清楚。”
扬起勉强笑容,她说:“你还要赶着回医院照顾盼盼吧!你先回家,我再走走逛逛,我需要沉淀一下心情,才能面对致渊、致博。”
没等他同意,育臻径自下车,转身,换个方向,背对他,迈开脚步,她听见汽车启动,两人渐行渐远……
第九章
自那个争执的夜晚之后,尔众再没和育臻碰上面。
在于尔众,他想也好,当两个人都还没理清想法之前,见面不过是增加不愉快,于是在公司、医院两头忙的情况下,他连着七天没回家里过夜。
育臻的想法就不是这样子了,七天的避不见面,让育臻更落实她的预设,她认定尔众已经做好选择,而她是落败一方。
其实在第二天,尔众让小李来接致渊、致博到医院见盼盼时,她就很清楚事情的发展方向,按兵不动不过是心未死透,怀疑着还有意外可能会出现。
那天晚上,她和致渊、致博谈到很晚,带着矛盾心情,她美化了盼盼的离去.即使再不甘愿,她也没权利去离间母子亲情。
第四天,她找到一个套房,付清押金,约定好搬家日期。
第五天,她细细提醒两兄弟生活琐事,外套摆在哪里,袜子、内裤放的新位置;她重新叮咛了他们不喝过量可乐的约定;她把上才艺课的时间和注意事项打成表格,贴在他们书桌前。
第六天,她回娘家一趟,把事情交代清楚。从父兄事业难关谈起,到名为妻子、实为专职保母的婚姻状况,她轻描淡写她和尔众间的关系,把重心放在两个小孩子的身上。
她努力让父母亲以为她从未对尔众用过心思,努力隐藏伤透的感情,她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功成身退,像是实质互惠。
她违心说了感激,她说感激盼盼出现,让她的卖身契提早解除。她的谎话说得完整圆满,说得父兄不疑有他。
她骗得了天下人,却在午夜梦回时发现,她骗不过自己……
第七天,她像往常一样,起床送孩子上学,到花园剪下几枝绽放鲜艳,然后才回房整理行李,填妥离婚证书。
这些事让她足足忙了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她打电话给尔众。
手机没开,大约盼盼在休息,他怕钤声打扰她睡眠。
留了话,她请他回家,可是直到七点,他仍然没有消息,没办法,她只好把孩子带回娘家。
星期五,又是一个周休二日。
上一个周休,她听到他对盼盼请求留下;这一个周休,她不让他为难,主动决定自己的去路。
她可以预想,下一个周休,他们将合家团圆!欢乐笑声不断,生命回到最初的幸福。
“妈咪,你不高兴吗?”
致渊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这几天,虽然妈咪仍然对他们笑,但笑容勉强;她仍然做每天该做的事,却常常心不在焉。他晓得亲生母亲的出现,带给了这个家庭很大冲击,但他只是孩子,改善不来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