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美丽却是无庸置疑,她不似胡俪晶的艳光四射,她的美像一畦无波水塘,映着天空,蓝得澄澈,在她身边让人觉得宁静安全。
她是个适合当母亲的女人,温柔、有耐心,从她自高中起,将所有的假日都耗在育幼院这件事上,就可以解读出她是个极有母性的女人。
所以,在这份数据送达的第二天,荀尔众下定决心,他要娶蒋育臻为妻,不管她是否曾设下陷阱。
他打电话给她,说他愿意娶她。
她并没有如他意料中发出喜悦欢呼,她静静地听他说完他的“建议”,静静地让沉默在两人中间流窜,然后静静地说了声:“谢谢荀先生的抬举,但我想我并不合适。”
电话挂断,在接下来的个星期中,她刻意躲他的电话,他压根找不到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尔众厌恶起她的欲擒故纵手法,耐心用罄,他没有心情陪她继续演戏。
自致渊、致博口中,尔众晓得她仍然去学校上课,只要一没课,她就不晓得躲到学校哪个角落,任他的秘书打遍办公室、教室电话,都找不到蒋老师这号人物。
于是,他请校长出面,逼蒋老师来做“家庭访问”。
约好时间,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椅上,等待蒋老师来访。
他错估了她的能耐,她是个有耐心的渔夫,不急着收网,全心全意等大鱼上勾。
后面补来的报告上清楚写着,她有个相交七年的男朋友,最近已论及婚嫁。
就是那天碰上的庄老师?他的占有欲很明显,但荀尔众决定了娶她,就不会让不相干的人事物影响计划。
喝杯不加糖的苦涩咖啡,眉目间微微松弛,他和他胜负已现。
门叩两下,秘书带领蒋育臻进门。
“请坐。”他的声音轻柔,表情是一贯冷漠,脸上酷寒不曾解冻。
“谢谢。”育臻尽量要求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合宜。“请问荀先生找我来,有事?”
“到学生家中进行家访,不是老师的分内工作?”
他指责她不尽职?
“通常,校方会针对一些学生家庭进行访问,但范围仅限于‘问题学生。’并非所有学生都需要老师做这道工作,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出这趟公差?”
“难道我的孩子在学校不是问题学生?”
她是第一个不把致渊、致博当问题学生看待的老师,看来儿子选后母的眼光不错,即使她是个有心机的投机分子。
“不是所有问题家庭中,都会出现问题小孩。”她讽刺以这位“问题家长”为中心,带领出的“问题家庭”。
育臻还在生气,气他的提议,更气他认为她该表现出雀跃不已的狂喜态度。
他很伟大吗?天下女子都该匍匐在他脚底,等待他临幸?
“没错,我的家庭是存在某些问题,你愿意加入,调整这部分问题吗?”
“关于这点,我已经给过你明确的答案,谢谢厚爱,如果没其它事的话,很抱歉,我很忙。”拿起皮包—她准备闪人。
育臻没想过他的霸气会随年龄增长,可恶指数节节高攀,就算他有张教人怦然心动的脸孔,有双让人沉沦的碧绿瞳仁,和窒人呼吸的气魄,他也难让人为他倾心。
倾心……她怎么会翻出这个敏感字眼,她为他倾心了吗?心抽痛两下,咬咬唇,她不懂自己。
“要不要先看过报告,再谈谈你的意愿?”他把两份资料递到她眼前。
看看他的眼,垂眉,覆在文件上的大手挑出一抹心悸。
她是怎么了?
手迟迟伸不出去,银项链的影像在她眼前晃着,他们有过曾经、有过共同回忆……
“不敢面对现实?我还以为蒋老师很勇敢。”他的笑声中有淡淡轻蔑。
鼓足勇气,她接手文件,逼自己专心上面的字句。
半晌,她扬眉,“你调查我?”
“你不也调查我?晓得我叫Richard的人不少,但知道我妻子的人可不多。”
她没出言解释,因为下面的资料让她心惊。
怎会?爸和哥哥的公司什么时候财务出问题?难怪妈妈身体不好,他们没办法停下公事陪在妈身边,难怪他们经常几个日夜不返家……原来是公司出了大事情……
“近年来,你父亲心脏病发作次数频繁,商场人士都在猜他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你大哥本性孝顺,很多事情瞒着你父亲,但我不认为在没有周转资金的情况下,他还能够支撑多久。”下帖猛药,他等待她服从指示。
“知道这些事我也帮不了忙,我只是个普通老师……”
突发讯息让她无法消化,爸爸的病、妈妈的身体,都是经不起刺激的,这场磨难她和哥哥能承担下来,但辛苦好胜了一辈子的父母亲呢?他们能接受吗?
“如果你答应婚事,我出资、提供人才,帮贵公司转型,所有的困难将会迎刃而解。”
没想过荀尔众还要允下好处,才能换得一个妻子,这事若是传出去,肯定气坏一堆排上他八卦绯闻的女主角。
“我能考虑吗?”似乎……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不妥协……
“你需要多少时间?”
发展在计划之中,对于这个擅长演戏的女人,他的估计没有多大偏离。倏地,他走回办公桌旁。
“一个月。”她艰难开口。
“我不认为你父亲的公司,能撑得了一个月。”写下一串数字,他将号码递到她面前。
“三天!过了三天,我的提议失效,你再另外寻找善心人士帮忙。若你答应,下个星期日是个好日子,我可以腾出一天时间举办婚礼。”
腾出一天举办婚礼?说的真委屈,在他眼中,这场婚礼有何意义?!食指在号码上划过几次,站在他面前,她无法冷静思考。
“为什么是我?我不相信你没有其它选择。”
“我的家庭缺少一个母亲角色,而致渊、致博选择你。”
“这么简单?孩子选择后母,你负责把后母娶回家门?”
“事情可以更简单,是你拒绝我的‘家庭教师’提议。”他喜欢看她后悔,不管这份后悔背后,有几分虚伪。
“若是我同意当家庭教师,你愿意帮我的父亲吗?”
“不愿意。”他直接否定。
“你要的不过是个专职照顾致渊、致博的女人,为什么不愿意?”
“如果我不娶你,你很快就会嫁给庄老师,到时你想出门当家教,你的先生、婆婆不见得同意。”
为了蒋育臻,他“顺便”调查庄家,一个不独立的独子,一个将儿子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寡母,这种家庭任哪个女孩子嫁过去都是辛苦。
“我可以不结婚。”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就三天,你自己考虑清楚。”手扬,他摆明送客。
他居然将自己的终身草率交给儿子作决定?是为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再不是云?是不是除了盼盼,谁对于他都是无所谓?
反射地抚摸皮包,小木盒还在,银项链还在,那年盼盼从她手中拿走娃娃,现在她要在盼盼手中带走他了?
带走他?不!她自视过高,任何人都无法自盼盼手中带走他,他说得够清楚了,他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个尽心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