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雅不断胡思乱想,表情出现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六章
书房里,水晶酒杯破了,案上多了一株迷迭香。
莲姨下午打过电话到公司找他,说润雅开口向她借机票钱,想飞到纽约去,但莲姨反问她怎么回事,她却苦着脸什么也不说。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欧阳潜心里清楚。
而且必定与纱纱有关,否则小笨蛋不可能反应那么迅捷。
他松开领带,走进卧房,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在躺椅上正襟危坐,只要与纱纱有关的事,小笨蛋绝对看得比自个儿还要紧。
“怎么不睡觉?”他瞥了一眼问。
每个晚上,他就怕润雅会这样,瞪着眼儿等他回来,像要盘查什么似的,所以他总是拖得很晚才回房。
但是,看着她两腮鼓鼓的模样,他知道今晚甭想“冷处理”了。
他才走进更衣室,还没脱下外套,她就咻地一声溜下躺椅,蹦到他面前。
“大少爷。”一扯到心中的№1,纱纱小姐,润雅勇气百分百。
“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好?”他看一眼挂钟,十一点半。“平常这个时候,你都已经睡了。”
蜷缩在躺椅上,像一尾沉睡的小虾米,等他把她抱到床上去睡觉。
她很“听话”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我下午喝了两杯咖啡。”
“哦?”是为抗战做准备?
“我一喝咖啡就会失眠,屡试不爽,所以我平时都很小心,只是……”大眼睛眨了眨,随即甩甩头。“哎呀!这不重要。大少爷,我今天在书房里,听到一通‘凌天’打来的电话。”
“哦!凌天。”他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我明天回他电话。”
然后,他开始脱衣服。
润雅将他脱下的外套,套在衣架上,然后拿出静电掸,拂去灰尘。“大少爷,你跟凌天有交情吗?”
“马马虎虎。”
她很难把“马马虎虎”这个词跟大少爷连在一起,大少爷一直是个界线分明的人,是与非、对与错、好与坏,之中她看不出任何模糊地带。
“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领带解开。“因缘际会。”
润雅把领带对齐卷好,放进收纳木盒。“凌天是小姐的死对头喔!”
衬衫脱掉。“是吗?”
“是!”她绷着声音回答,不难知道她是站在哪一边。
因为衬衫要洗,所以她把它抛进洗衣篮里,动作稍嫌粗鲁了些。
“你知道他跟小姐的所有恩怨吗?”
皮带抽掉。“一清二楚。”
她接过皮带,稍微擦拭一下,也放入收纳木抽屉。
裤头松开。“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大少爷当然不是什么坏人,是那个凌天大有问题。”
润雅转过身,接手长裤,拉好摺痕,倒夹在衣架上,依然用静电掸伺候。
欧阳潜看她忙这个、忙那个,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
她的话是多了些……不,是多很多,但他喜欢这种感觉——在疲惫工作了天之后,有个甜美小女人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叨叨絮絮说些生活小事。
但是,生活小事绝对不包括凌天与纱纱。
个人的感情问题,个人自己去解决,真不懂润雅在烦个什么劲儿。
润雅收好衣服之后,转过身,就看到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小裤的欧阳潜。
虽然每天早上,她都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看着他更衣,但她从来不曾象这次一样,一眼就浏览过大少爷全身。
他的双腿劈开,每一吋肌肉都阳刚有力。即使包覆在衣装底下,他的肌肤仍是健康的古铜色,让人垂涎。
润雅不禁想,如果他白得像只盐水鸡,那她很有可能会夺门而出。
幸好他没有。
而且,他的肌肉结实得恰到好处,练出了曲线,却不过分发达。
她在国外看过许多私心认为“体格不及格”的男人,其中不乏健美先生。
但她就是觉得,如果一个男人的胸围大于女人的乳峰,手臂的臂围比女人的腰肢还粗,那还有什么美感可言?她从来就不是猛男的崇拜者!
还是大少爷好看!
原来他就是有这么棒的身相,才能把那一柜西装穿得帅劲非凡。
她瞪看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春意乱转,才迟钝地蹦转过身。
“啊!大……大少爷,你脱衣服做什么?”
他喜欢她盯着他没穿衣服的模样,看起来很着迷。
他噙着笑,走进浴室里。
“洗澡。”
他门也不关,迳自扭开水龙头调水温。
润雅急唬唬地跟到浴室外,不死心地继续发问。“大少爷,你是不是跟凌天有过什么协议?”
水温适中,他切换莲蓬头,哗啦哗啦地开始冲澡。
然后,水停了。润雅努力不去想,大少爷现在正在做什么。
浴台上只有一块檀香手工皂,洗起来好舒服,味道又宜人,她刚刚才使用过,现在大少爷又……
想到同一块手工皂滑过了她的肌肤,也滑过了大少爷的身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袭上了心。
这样好像不好……但又好像说不出哪里不好……
就在她捧着小脑袋遐思不已的时候,水声一停,欧阳潜腰部围了条浴巾走出来。
他的湿发还滴着水,身上散发着与她一模一样的味道。
光只是抽抽鼻子,润雅就觉得好暧昧。
“你刚刚话说到一半,怎么不继续下去?”欧阳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大少爷一丝不苟的发型全乱了,看起来较平时更年轻,经过热气氤氲,他的眼神多了丝水气,看起来蒙蒙的,又更容易亲近了些。
还有他的唇,微微上翘,好像准备好要跟她接吻。
润雅,收拾一下你的想像力,重点不在这里!
她催动全身的认真细胞,对抗大少爷的“美色”。
“大少爷,你是不是跟凌天有过什么协议?”
“唔!”模棱两可。
“你是不是想要陷害小姐?”
“欸?”她怎么会这样想?
“大少爷,你到底说不说?”见他一脸莫测高深,她挫败了。“算了算了,我想马上出发去找小姐,请大少爷帮我安排班机。”
欧阳潜拖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先帮我吹干头发。”他没好气的说。
他就在她面前,一样需要她的嘘寒问暖,为什么她要挂念那远在天边的人?
润雅拿出吹风机站在他面前,欧阳潜轻而易举地将她困在双腿、双臂之间。
“我说过,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可是小姐她……”在他的地盘上,她满心还是纱纱,还是她的“小姐”。
他受够了!早在一开始,他就开宗明义的说明白——他要润雅看着他,就像看着纱纱一样,无微不至、全心全意地看着他。
但她还是办不到。如果今晚不说清楚,想得到她的垂青,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抱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怀里。
润雅眨了眨眼,适应这种亲昵,然后拨拨他的墨发,确定发根是否吹干。
“我跟凌天是有过协议,我提出来的。”
她倒抽了一口气,关掉吹风机。“什么协议?”
“你归我,纱纱归凌天。”
“什么意思?”凌天是小姐的死对头,所以相对来说——“大少爷,你也想对付我?”她做错了什么?莫非他想替欧阳夫人报小羊皮鞋之仇?
“不对,我想要你。”说这句话时,他咬字特别清晰。
“为什么……想要我?”她红了脸。
“没有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你让我想笑、你让我觉得快乐、你让我觉得温暖吧!”他耸了耸肩,不敢说出最深层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