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云白,我跟你说,这位是老祖宗,也是镖局的创始者,不过他已经金盆洗手了;另外,坐在老祖宗身边的是二奶奶,已故常总镖头的二娘;再过去是翩翩夫人、常豪,他们是已故常总镖头的妻儿。”
全是常家人,没一个镖师,匡云白果然没看错。
“那其它人呢?”总不会所有的镖师都外出去走镖了吧?
“还有人要来吗?”回话的是那美丽宛若仙女下凡的翩翩夫人,瞧她一脸的天真无邪,真看不出她已有个八岁大的儿子。
对于她的以问题回答问题,匡云白先是眨眨眼,然后,他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吊了名六旬老妪。
“你是……”二奶奶,她挂在他身上干幺?
“小冤家,这幺快就忘记奴家啦?”二奶奶撒娇地说。
“你……”每晚骚扰他睡眠的花痴,原来是她。过去他一直不在意,任她来、任她去,也没去记忆花痴的长相,但……“你干什幺?”现在她居然当众亲上他的颊,有没有搞错?
“小冤家,你现在的反应好多了,也更迷人啦!”二奶奶朝匡云白抛去一记暧昧的眼神。“今晚我在老地方等你喔!”
“老地方?”他们没有熟到有“老地方”可供相约吧?
“就是床上嘛!”二奶奶拧了他一把。“小冤家真坏,老爱戏弄奴家,奴家很怕羞的。”
她这模样还叫怕羞,那世上就没有大胆的女子啦!“放手。”匡云白奋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他给吸血蛭缠上了,怎幺也甩脱不开。
“小冤家别害躁嘛!男欢女爱很正常啊!”二奶奶说着,使劲儿掐了匡云白的臀部一下。
“啊!”匡云白跳起来。
“好结实的屁股,诱惑得奴家小心肝怦怦跳。”二奶奶整个身子都贴上匡云白的胸膛了。
谁诱惑你了?匡云白瞪眼,好想大喊冤枉。
“二奶奶,回去坐好。”袁紫葵及时喝了声,解救匡云白跳出火海。
“哼!小妮子就会坏我好事。”二奶奶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匡云白,同时不忘再捏他臀部一记。“晚上奴家再去找你喔!小冤家。”
哼!今天晚上他会记得把房门钉死,以免贞操不保。匡云白在心里想。
“坐吧!”袁紫葵安排匡云白坐在老祖宗和常豪之间。
匡云白朝袁紫葵丢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多谢她伸出援手。
袁紫葵转头避开他的目光。想到二奶奶挂在他身上的样子,她就一肚子闷气。
当然,她并不相信匡云白和二奶奶间,有什幺不清不白的关系,只是……眼角偷瞥他清朗的五官,散漫消退后,竟浮现了一种惑人的神采。她的心扑通、扑通地急跳着,满心尽是抑制不住倾慕他的念头。
她果然没看错,他不是普通浑浑噩噩度日的无赖汉,在那副无精打彩的外表下,其实潜藏着一颗灼热烫人的心。
他强壮又威武,每回见到他,她都深深惊叹于男女之间的差别,比起她的柔弱不济事,若由他来掌管镖局,一定可以很轻易地让镖局东山再起。
匡云白不知道袁紫葵在恼些什幺,心底的疑云堆得更深更浓。
过去,他没将心思放在这间镖局上,任万般问题在眼前晃过,也从不往心上搁;但现在,莫名其妙给袁紫葵引出兴趣后,却变得再也无法不在乎了。
袁紫葵奇怪、这间镖局奇怪、这里的成员更奇怪,而且……
“咦咦咦……”坐在他右手边的老祖宗不知怎地,忽尔住他这方向倒下来,然后摆平在他的大腿上……睡着了。
又在搞什幺鬼了?!匡云白僵着一张青白交错的面皮,感觉到一股凉意在大腿根部泛开;老祖宗居然边睡觉、边流出整摊口水,濡湿了他的裤子!
“老祖宗年纪大了,容易感到疲累。”袁紫葵早习惯了常家人的怪异举止,不在意地端起碗筷吃饭。“他不会骚扰你的,顶多睡一个时辰就会自动醒来。”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坐在这里、贡献出我的双腿给老祖宗当枕头,让他睡足一个时辰吧?”他咬牙,情绪波动之激烈连他自己都讶异。
给人追杀了数年、深陷于家族无解的恩怨情仇中,他看多、听多也经历多了,少年时期的火爆性子早给磨得圆滑;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变故”,练成了一颗水火不侵的石心,可以恍然度过每一个空乏的晨昏,而不感无趣。
直到来到了常胜镖局,碰上这群怪里怪气的家伙,莫名其妙得足以逼疯人。
“你想这幺做我也不反对,”袁紫葵一本正经地建议他。“或者你也可以让老祖宗改趴到桌上睡。”
不早说!匡云白赶紧扶着老祖宗趴到桌上,顺便救回他湿得可以滴水的裤子。
“呼!”这会儿终于可以吃口安乐饭了吧?端起碗筷,他望向桌上的四菜一汤,呃……乌抹抹的一堆,什幺玩意儿?看起来好恶心,可其它人却都吃得津津有味。这幺恐怖的东西真的能吃吗?他怀疑,举箸半晌,迟迟没勇气下箸一尝。
“吃啊!怎幺不吃?”常豪问他。
匡云白艰难一笑,转头看看空旷的四周。“其它镖师呢?该不会除了我之外,大伙儿都在外头用饭吧?”明明是很平常的一个问题,却炸出了一室的沉闷。
不对劲,难不成这些人全在说谎?他探询的视线扫过场中五人。“可以请你们哪位开口,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冷冷的笑挂上他的唇,瞬间将整间膳房冻成了一座冰窖。
第四章
膳房的气氛沉重如盘石,袁紫葵连同四名常家人,谁也不敢让匡云白知道常胜镖局已面临破产的窘境。
但他已产生怀疑,这会儿又该如何是好?
“为什幺不说话?”若问匡云白这辈子最恨什幺,那铁定是被人耍弄。他的人生已经够混乱了,不须再添一项麻烦来让它更复杂。
席间,其余五人面面相觑半晌;最后,由袁紫葵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目前还在局里的镖师只有你一人。”
“其它人都走镖去了?”疑惑仍深深烙在匡云白眼底。
袁紫葵不否认也不承认。常胜镖局目前是只请匡云白一名镖师,她没说谎,至于匡雪白要怎幺想,那就与她无关了。
“别顾着说话,来来来,咱们吃饭。”二奶奶喧笑地打着圆场。
除了老祖宗外,袁紫葵、翩翩夫人、常豪忙不迭地捧起碗筷直扒饭。
匡雪白看着他们,疑云未消;但……摸摸凹扁的肚皮,他也确实饿了,挣扎片刻,终于抵不住饥饿,举箸挟起一撮看起来、还有闻起来都有些怪异的菜肴送进嘴里。
袁紫葵、翩翩夫人、二奶奶,还有常豪,吃了这些东西都没事儿,没道理他吃就会出问题吧?他安慰自己,但……
“哇!这是什幺鬼东西?”菜才入口,他立刻把它吐了出来。
“菜干。”居然说她做的菜是鬼东西!袁紫葵很不开心。“你有什幺不满吗?”
“我吃过菜干。”在被追杀到最危急时,他甚至吃过一些客栈酒楼里的剩菜剩饭来填肚子,但也没尝过如此恐怖的味道。“我想知道的是,这到底是哪个天才做的?居然能煮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味道?”
他也太侮辱人了吧!竟说她做的菜“惊天地泣鬼神”?!袁紫葵愤怒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是我,你有何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