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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页

 

  不!她不要冷仲幽的孩子,她不能冒这个险。

  但是──她的肚子里若真的有小孩,那她该怎么办?无双的目光定着在急湍冰冷的河川上。她还记得那天阿蛮怀疑她有身孕时,急急的要她离开冰冷的河水,阿蛮说:“别再待在这冰凉的河水中洗衣服,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你小产,流掉孩子的。”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人小产……太冷、太凉的东西会让人小产……太冷、太凉……会小产……阿蛮的话似催眠般让无双直往河的中央走去。她不要孩子,她不能有孩子。或许这个念头对还末出世的小孩有些残忍,但,她若真留下他,日后苦的会是他们母子俩。她不要日日对着酷似冷仲幽的孩子生活,这对她而言是一种折磨。她要永永远远的摆脱冷仲幽,不再让冷仲幽介入她的生活里。一步步的,无双走向河里,她任由冰冷的河水冲击着她的身子。

  初春的关外,甫才融化的冬雪沿着瀑布哗然而下,水流无情的打在无双身上,无双抖着身子,却依然挺立站在河中央,感受河水冲刷她的生命力,感觉气力一滴滴,一滴滴的从她身上流失。

  “无双!”阿蛮到处找不到无双,一路循来,却发现无双像疯了似的站在水中央!现在才初春,天气还没转暖,无双她为什么径在冰冷的河中央站着不动!无双循着阿蛮的叫唤,望了过去;她看到了阿蛮焦急朝她走近,愈走愈近,愈走愈近……

  无双惨白的面容突兀的浮出一抹笑,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觉得暖度渐渐离她而去──蓦然,她瞧见了她爹。她爹远在天边,近在她眼前,爹朝着她笑,那双温暖的大手伸向她。无双将她的手伸了过去,让爹握住──阿蛮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无双的身子直直的倒下,急湍的水流冲走无双羸弱的身子,她像朵水芙蓉随水流漂走。

  “无双!”阿蛮嘶吼着她的名,大叫救命。她一边嘶吼求救,一边朝着无双的方向奔去。她得救无双。无双不能死。

  阿蛮的歇斯底里唤来了任天行。他一看到阿蛮又叫又吼的朝河的下游跑过去,便顺着阿蛮疯狂奔去的方向望过去──漂流的白衫白裙,如瀑布般黑发急急的往下游方向漂走。一股不安从任天行的脚底窜起。不会是陆无双,不能是陆无双!任天行纵跃奔向那漂流的白色影子,大手一张便从水里捞起那朵水芙蓉。水芙蓉面无血色,但那清丽的容貌的确是属于陆无双的!该死!她竟然选择轻生!她要真死了,整个鹰军日后将活在将军的暴戾之下,这个该死的女人,就只会给他制造麻烦!

  任天行心里虽直埋怨无双,但救人的脚程却不曾停歇。他一手抱着无双,另一只手又去抢救歇斯底里的阿蛮。阿蛮被任天行抱住。她瞠大了眼看着面无血色的无双,阿蛮大哭。“她死了!她死了,是不是?”她的拳头拚命的击向任天行的胸膛,追问着他。

  “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你为什么没来得及救无双?”她哭得是涕泪纵横。而任天行被阿蛮揍得很无辜,他大吼一声,唤醒她的歇斯底里。

  “她没死!看清楚,她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死。”

  阿蛮深深吸了口气,眨着水蒙蒙的泪眼望向无双,看着无双细微起伏的胸前,缓缓的,缓缓的,她在呼吸,虽细微,但无双还是有呼吸!

  阿蛮激动的落了泪。“没死,无双没死。”她又叫又笑,冲着任天行漾开了两笑眼。“你真好。”她道谢。

  任天行看着阿蛮的笑颜,暖暖的情意倾泄在他心底。深深的,他喟叹了声。唉,这个女人,合该是他命中的煞星。

  他狂暴的眼在她惨白的面容上定着。他发誓,她若胆敢停了呼吸,魂飞阿鼻,那么他必定直追酆都,向阎王爷追回她。他要向她问清楚,她是跟谁借了胆,竟胆敢不要他的子嗣、他的种。

  冷仲幽全身张狂着山雨欲来的暴戾,随行军队的孟大夫颤着手替无双把脉。老天!他从来没见过将军发这么大的脾气过。他颤巍巍地犹记得任副将将这女人带到他房间里时,这女人不仅全身毫无暖度,她还大量的出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傻事。她怀了身孕,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让自己小产,让她的孩子在未成形之际,便随着

  血块流出体外。

  他宣布了她之所以虚弱的病因后,蓦然,他听到身后传来冰冷的口吻。“救活她。”那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将军他以冷硬的气势无言的恐吓着床上的病美人,无言的命令她只能活着接受他的拷问,不许她懦弱的死去。天呐!这个女人是犯了什么罪?竟能挑惹起将军这么大的脾气,就连死,他都不应允。他开了药方,让人熬了药汁,送了过来。

  将军冷着眼看着阿蛮喂她汤药,瞧她喝了药汁,却咽不下去,又从唇间逸了出来。见那女人如此受苦,将军的表情始终冰冷,没有变过,他只是差人一次又一次的去熬药,熬了药,又令人喂她喝下。她喝了又吐,吐了又喝,如此周而复始,让人见了,都为那病中的女人不舍。对于她的苦,将军像是铁了心肠似的无动于衷,他径是站在那个女人的身侧,一动也不动。任副将请他回帐,说病人醒了,他会差人告知。将军对于任副将的提议充耳不闻,他只是瞪着一双凌厉的眼,狠狠的盯着床上那张病弱的惨白容颜。孟大夫发誓,要是他与床上的病美人易地而处,那他宁可就这么死去,也不愿意醒来面对将军的怒气。

  昏睡了好久,无双虚弱的醒来。她睁开眼第一个瞧见的便是一张盛怒的脸。那高高扬起的怒眉,紧紧皱着的眉峰,饱含怒气的虎目,周身张狂着暴戾之气的生息,都像极了冷仲幽。不会的,不可能的;她不会连死了,都摆脱不了他的影子。无双再次闭起眼帘,拒绝相信死后的地狱会有他冷仲幽的身影在。

  “睁开眼,看着我。”冰冷的嗓音在她上方低回。他终究是不肯放过她。

  “既然有那个勇气不要我的孩子,那么又怎会没有那个勇气来面对我?”他卓立在她的病床前,魑魅似的纠缠着她不放。他冰冷的嗓音仿佛寒风吹过,冻结了无双的心。

  她睁开双眼,以虚弱却坚定的口吻跟他说:“那个孩子不该存在。”

  “他该不该存在,取决权在我,不在你。”要不要孩子是他的权利,她没有那个权利来扼杀他孩子的生存权。

  他的易怒惹笑了她。“终于,终于有一件事是超乎你的掌控,不再被你左右。”最近,她的生命一直掌控在他手里,现在他终于栽在她手里一回,让她在他专横中博得一次胜利。突然,亲手扼杀掉孩子不再让她有愧,因为她终于走出冷仲幽的掌控一回,生命不再被他左右。这种让心自由的感觉,说实在的,真的很不错。她突兀的笑令他更为火大。

  他暴怒地欺近她的身侧,捏紧她秀小的下巴。“你想挣开我的掌控是吗?”他阴冷的一笑。“告诉你,不可能;从今起,你将如影随形的跟在我身侧,我征战,你作陪;我死,你便不能活。”他不管她是生还是死,他的日子要有她陪伴。他大手一张,擒住她的手腕,猛然将虚弱的她从病床上拉起。他不顾她的病体初愈,便迈开大步,拖着跌跌撞撞的她走出孟大夫的房间,而将孟大夫的错愕远远的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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