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深缘浅=宿命?!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在键盘上无意识敲打,结果荧幕上就出现了这一行字。纤手的主人像是愣住了,盯着电脑荧幕足足有三分钟之久。
是后遗症吧,刚刚看了一篇令人眼眶泛红的文章。最近也不知道是谁,老是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塞进她的信箱。
晴莘松开绑在脑后的发带,甩甩头,任及肩的发随性弯翘。全身上下大概只有她的头发是最符合她的心性,刚硬顽固、杂乱不听使唤,却美的很有个性,她常消遣自己的说,就算她三日不梳头,大概也没有人会发现。
咬着笔杆,盯着电脑荧幕她还在沉思。
“晴莘,下楼吃饭啦!”楼下传来余妈妈比平常人高了八度的大嗓门。
侧过头,看了眼摆在电脑荧幕后的时钟,这才慢条斯理的关掉电脑,扭动身子站起来。
楼下又传来一声更尖锐的喊叫:“听到没有,晴莘?开饭啦!”
“听见啦!”她拉长嗓门回应,皱皱眉,不解吃饭就吃饭,有什么好急的?
晴莘一只手揉着发酸的脖子,懒散的走下楼梯,人都还没走到楼下,就听见母亲的大嗓门正在与某人对话,而这个某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该死的熟悉?
懒散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疑……
不会吧?她不是已经摆脱恶梦的纠缠了吗?
“晴莘,你瞧是谁来了!”才瞧见晴莘探了个头,已呈现福态的余妈妈就用兴奋的口吻喊着,并朝晴莘直招手。
但是晴莘的双脚却动不了,整个人就在楼梯口怔住了。没有人可以告诉她,她现在的脸色是不是很难看,不过她想一定是的。
恶梦,这肯定是场恶梦!
客厅里,一具颀长的身躯自沙发站了起来,缓缓回过头……
依旧是那英气十足的浓眉、年轻俊朗的五官,二年来他一点也没改变,就连身上穿的西装还是同一款式,晴莘感到头愈来愈痛,真的很痛。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让晴莘感到头痛呢?这话就该从晴莘国中时期说起了……
晴莘从小就是一个不爱出风头的小女生,每天循规蹈矩从来不惹事,乡下学校其实学生不多,但也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她,直到国中二年级时,晴莘的班级突然来了一个转学生——袁浅。
袁浅长得斯文帅气,功课棒、体育佳,人缘又特别的好,转学不久就风靡了全校。
不过,这原本也不关晴莘的事,虽然这个人就刚巧住在她家隔壁,两家的家长也经常往来串门子,但是晴莘永远对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但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正所谓,祸要来时你也没法挡!
有一天,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那天放学,晴莘刚从车棚牵出她的脚踏车,一脚正准备踩上去,脚踏车的后座突然被一只长长的手臂拉住。
“余晴莘,我的脚踏车坏了,你顺便载我回去好不好?”高大斯文的袁浅,漾着他那迷死全校师生的憨笑,对着晴莘如是说。
胆小懦弱的晴莘,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
“来,你坐后面,我载你。”不等晴莘开口,袁浅已经上前接过脚踏车。
晴莘怕自己的小手与袁浅触碰上,只得放手。
“你站在那边做什么,快呀,坐上来!”袁浅扬扬眉对着杵在那儿的晴莘喊,眼里充满了笑意。
晴莘无奈,只得乖乖的坐上后座。
“咦?那个人不是袁浅吗?他后面载的女生是谁?”
有人发现了!
就知道只要跟他在一起,想不被人发现都难。晴莘只得把头压低,希望不被人认出来才好。
“袁浅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了?!”
晴莘吓得猛抬头。有没有搞错,谁是他的女朋友呀?!
“咦,那个人不是我们班的余晴莘吗?”
该死的,怎么就这么巧的被班上同班逮到!晴莘又赶紧再把头压下去,压得很低很低。
“余晴莘是谁啊?”
“就是我们班的女生啊!”
“真讨厌,那个女生长得又不怎么样!袁浅的眼光怎么那么差?”
“是呀,好讨厌哦,居然把我们的袁浅拐跑了!”
“我好讨厌那个女生喔!”
长得不怎么样干你们屁事啊,你们才讨厌咧!晴莘吊着眼睛恶狠狠地往袁浅宽大的后背瞪去。
全都是他害的!
平生第一次,晴莘觉得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她的身上来,那时她窘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而在一片讨论声中,袁浅踩脚踏板的速度变得更快,好快,快到晴莘不紧抓着他的腰都不行!
田间的小路上,风吹扬起发丝,拍打着脸颊,坐在后座的晴莘隐约中好像听见袁浅说了一句:“晴莘,你别理他们,他们全都没有眼光!”
是吗?那时候他是说了这一句话吗?
晴莘不敢再问,但那时心头确实滑过一道甜甜的感觉,很久很久,直到——
“咦?余晴莘和袁浅加起来,不正是情深缘浅?”学艺股长站在讲台上,对着点名簿像发现新大陆似地喊了出来。
晴莘愣了住,直觉地转头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袁浅,而他也正用那憨憨的笑容对着她傻笑。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
自此之后,“情深缘浅”成了全校师生、邻居街坊的口头禅,不管她走到哪里,再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这样的情况直至大学毕业,晴莘想不引人注意,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是这样的恶梦,不是在二年前随着他入伍、她搬家,已经结束了吗?那么他现在怎么会又出现在她家客厅?
袁浅咧着他那招牌式的憨笑,盯着愣在楼梯口的余晴莘。
“快下来吃饭呀,你愣在那里做什么?”他再自然不过的喊着,像是这二年的距离根本不曾存在般。
呵,听听这是什么口气,现在到底谁在谁家?谁才是主人呀?
晴莘嘴里咕哝着,步下楼后就直接往饭桌方向走去,袁浅立刻跟了上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口气不善的睨了他一眼,没有人发现她的心跳比跑完百米时还快。
“袁浅一个人到台北来工作,你袁妈妈说要帮他找房子,我就想到咱们楼上的房子不是刚好要出租吗?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鸡婆啦!”晴莘没好气的打断妈妈的古道热肠。
“妈,你到底要我说几次才听得懂,现在的人不比从前,你不要老是那么多事好不好?”她肯定疯了,否则怎么会用这种口气对自己的母亲说话,真想一枪毙了自己算了!
可不?余妈妈被余晴莘这一吼,立即委屈地红了眼眶。“我哪里是鸡婆,袁浅又不是别人,他是袁浅耶!”
这算什么解释,他是袁浅?他姓袁又不姓余,什么叫不是别人?晴莘翻了个白眼,转身去取碗筷。
“余妈妈,晴莘没有恶意,她是关心你,现在的治安不好,让人防不胜防,你向来又这么热心,晴莘是担心你吃亏。”高大的袁浅搭着余妈妈的肩膀,安抚地说。
余妈妈点点头。“这我知道,晴莘的个性自小就别扭,不过心眼总是好的,就那张嘴巴——”
“妈!吃饭了。”晴莘瞪了袁浅一眼。她的表情在说:谁要你多事!
袁浅憨憨一笑,接过晴莘添好的饭。“好久没吃余妈妈煮的菜了,挺想念的。”说着,就自动自发的动了筷子。
晴莘看了他一眼,不太想承认,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挺令人怀念的,就好像以前在乡下时一样。袁浅嘴甜,总夸妈妈煮的菜好吃,所以妈妈就常留他在家吃饭,而他这个人脸皮比墙还厚,每回妈妈开口,他铁定留下。